螃姑 作品

27. 那,亲亲我,夏以臻

    对于这句话的震惊,远远超过盛朗给的拥抱。
 




    “我的画像?”
 




    “曾经有个女孩,提着两桶油,追了我两条街。”
 




    盛朗的头从夏以臻肩窝离开,目光柔和,“这是她那天吃饱喝足后的背影,不像吗?”
 




    夏以臻蓦地想起自己刚去燕市上学的时候,她在电器行做手机推销模特赚到200块钱于是决定犒劳一下自己的那天夜晚…的确有这样一回事。
 




    可她仍旧不敢相信。
 




    “可你画上的女孩看起来很大方夺目,我……比较文静。”
 




    她用文静这个词替代了普通,平凡和拘谨。在她眼里,自己朴实而单一。可以算是青春的,但绝非人群里耀眼的存在。
 




    “可我那晚看到的你就是这样的。很大方,也很可爱。”
 




    盛朗粗粝的拇指蹭蹭夏以臻潮湿的眼角,随即揉了揉她的脑袋。
 




    “现在可以打开灯让我看看你了吗。”他说。
 




    夏以臻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得很狼狈,却还是嗯了一声,随即摁下床头灯的开关。
 




    昏黄的光线柔柔地打亮了盛朗低垂的侧脸。他伸手进口袋里。
 




    盛朗的拳心在夏以臻眼前张开时,里面躺着一只褪色的皮筋。
 




    “还有这个,物归原主。”
 




    是夏以臻第一次见盛朗时就套在他腕间的那只黑色皮筋。这种两元店常见的款式,很难不熟悉。
 




    “我的?”
 




    盛朗嘴角几不可查地掀起,脸上写着当然。
 




    “我倒是有这一款,可……”
 




    “你还是不信。”盛朗显得有些失落,“是我画得不好?真的一点都不像你吗?”
 




    “可我记得画上的女孩,绑着一只小猫皮筋。”
 




    “它原本不是一只小猫吗?”
 




    盛朗垂眸,摸了摸那块坚硬的动物图形。
 




    小动物的五官在使用中已经褪色,他想象着它从前的样子,给它添上了笑着的眼睛嘴巴,还有几根胡须。
 




    “他原本……是只小猪啊。”
 




    夏以臻抬起头,两对无辜的眼神对在一起。
 




    盛朗垂头笑笑,无可奈何。他很擅长观察推断,但显然在这方面,他失了手。
 




    他沉默了一会,略带请求地继续,“那你现在,还愿意扶我去你床上坐吗?我等一个小朋友不生气,现在快要站不住了。”
 




    “唔。”夏以臻望着脚尖,点头。
 




    他们的确杵在这里很久,因为不开心,她忽略了盛朗受伤的腿。
 




    盛朗向她伸出手,“不会再像回来时那样对我凶吧。刚刚有人,好像故意想让我摔倒。”
 




    “哪有……”
 




    夏以臻咕哝着握了上去。
 




    她的肩膀随即被盛朗的手臂紧紧圈住,盛朗身体的重量,也跟着压上来。
 




    夏以臻仔细盯着盛朗脚下,跟着他的步子,走得很慢。侧脸却在盛朗不加节制的视线里,愈发发烫。
 




    “你看着路,看我做什么…”夏以臻嘀咕着嗔怪,“非要摔倒才知道痛。”
 




    “摔就摔,现在摔了也有人管,怕什么。”
 




    “谁要管你。还不知道你刚刚说的是真是假,我还要想想…”
 




    “好,你想。”
 




    盛朗一屁股坐上夏以臻的床。随即轻拉她的手到身前,将夏以臻的身体圈在膝间。
 




    盛朗抬起脸,在昏黄的光线里,他的视线游走在夏以臻脸颊每一寸,看得细而温柔。他安静的目光带着某种情绪,相较于失而复得的快乐,更像是接受上天馈赠后的难以置信。
 




    夏以臻整个人都烧起来。
 




    她从小到大,从没被人这么珍惜地看过,更不消说是自己喜欢的人。她不敢对上盛朗的眼神,只好垂着睫毛,用睫毛的阴影遮蔽眼神的忐忑。
 




    此刻的宁静似乎变得格外绵长,耳边只有震耳欲聋的心跳。
 




    余光里,那本画本正无声宣扬着自己的存在。
 




    就在不久前,它还被夏以臻气恼地搁在盛朗枕边,劝他睡不着就好生欣赏。
 




    也就在不久前,夏以臻看这幅画还觉得很刺眼。
 




    人生第一次狠狠吃了一坛醋,对象竟然是自己,也是荒诞不经到无处说理。夏以臻指了指,“我能再看看你画的吗,刚刚也没怎么细看…”
 




    “嗯,”盛朗轻挑着尾音,递给她,昭示当然,“它本来就是你的。”
 




    画本不算厚,除去第一页的背影,后续的每一页都是一张彩铅画。画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第二页,是一个鼓胀着红彤彤的脸颊,在路灯中提着两桶油奔跑的女孩。这是自己。
 




    第三页,她一个人坐在车尾的小木桌前吃炒饭。嘴巴塞得很满,眼睛是弯起来的。也是自己。
 




    第四页,有人捂着岔气的肋骨,眉眼可爱地蹙成一团。也是自己。
 




    ……
 




    后续的每一页,都是差不多的画面,连起来像一部生动的动画片。
 




    只不过那晚的相遇实在太短暂,所以题材和场景都单一,但画手还是把他能想象到的每一帧,都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