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寒 作品
100-110
托尔被塞勒斯特刚才那差点砍下来的一剑吓破了胆, 连虚张声势都做不出来了,鬼哭狼嚎着在两个同样惊惧交加的贵族少年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以至于那头鬣狗还定在原处都没管。
没了主人的控制鬣狗的眼神没有那么可怕, 只是爪子上沾染的血迹还是让你觉得有些不适,尤其上面还隐约夹杂了点儿血肉。
尽管托尔不在了但你还是担心这头畜牲突然发难, 于是你牵着塞勒斯特的手把他带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伤得怎么样,严重吗?我看看。”
你说着想要到后面查看他背上的伤势, 刚才还一直乖乖任由你牵着的少年却微侧了下身子。
你皱了皱眉, “你干什么?你不会以为我会趁机绕到你背后对你做什么吧?”
“不是。”
塞勒斯特反驳得很快, 随即顿了顿, 沉声道:“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不用管。”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还算平稳,除了脸色有些白之外看上去似乎真的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但前提是你刚才没有亲眼目睹鬣狗的利爪划破他的血肉的可怖场面的话。
当时你还是站在远处都看见他伤得不轻了,近距离看的话伤口只会更加可怖。
塞勒斯特可是你的攻略对象, 你实在担心他还没抢走赫菲斯的火种和果实之前就有个三长两短,那你别说完成任务回家了, 你会永远被困在这段时间里再也无法离开。
你看他坚持不愿意转过身来给你看,你也顾不上和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直接抓着他的肩膀, 把他身子给掰了过来。
“等,等一下。”
“不等。”
还说没事, 要是平常时候你哪里能轻易掰得动他,现在他疼得连反抗你的力气都没多少了。
你知道塞勒斯特伤得不轻,真的近距离查看的时候还是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 现在被血晕染得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后面被鬣狗利爪划破了很长一道口子,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从蝴蝶骨位置斜着往下,一直延伸到了腰侧,都能看到骨头了,实在触目惊心。
你抿了抿嘴唇,脸色很是难看。
塞勒斯特一直用余光在看你,瞧见你这副样子后喉结滚了滚,“……都说了让你别看了,现在吓到了可不管我事,是你自找的。”
“谁说我吓到了,我是生气。”
塞勒斯特莫名,“你生气什么?托尔又没对你动手,还是你担心他之后还会迁怒到你身上。那你放心吧,你再怎么说也是赫菲斯的人了,他还没胆大妄为到对你怎么样……嘶!你干什么?”
你用力掐了一把他的手臂,恶狠狠道:“你给我闭嘴,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是生他的气,但那和他对不对我动手没关系。”
“那是和什么有关系?”
你看他当真毫无所察的样子,气得又想要掐他一把,但你也知道现在这时候的塞勒斯特对情绪什么都很迟钝,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感受到的多是周围人的恶意,没怎么接触过正面一些的情绪,因此遇到这种情况便无法辨别。
你叹了口气,回答道:“因为你啊,我是因为他伤害了你所以很生气。”
塞勒斯特不说话了,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你不免觉得好笑,“看吧,我说了你又不信,无论是刚才我说我担心你还是为你生气的事情。”
少年人别扭的别开了视线,他不光不擅长掩藏情绪,也不擅长表达。
要是放在平日你或许会趁着他哑口无言的时候再调侃他几句,只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帮他处理伤口。
你随手撕扯掉裙边给他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对他说道:“这种时候就别逞强了,站不稳就靠着我,我扶你去找医师处理下伤口。”
塞勒斯特听后有了反应,垂眸看着你说道:“没用的。”
“什么没用?”
“找医师没用。”
“你伤的这么严重?医师都没办法?不应该啊,难道是那只契约兽的爪子上有毒?”
你脸色骤变,慌忙又要绕到他身后查看。
塞勒斯特说道:“没有剧毒,是你就算找了医师他也不会给我看的,他们不敢得罪托尔,准确来说是不敢得罪他的母妃。那个女人的母族很强大,就连赫菲斯也不敢对她们轻举妄动,在赫菲斯眼里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儿子,我死了他也不会多给我一个眼神的。”
他说得太平静了,语气里没有怨恨也没有不甘,这反而让你心情很不爽。
你捂着他伤口的手更紧了些,感受着衣料被血水浸润的粘腻温热,你不光是手,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那你在这里待着,我去那里给你取点止血止疼的伤药过来,我就说是我受伤了,我不信他们不给我。”
塞勒斯特其实很想告诉你这真的没什么,这种伤或许在别人眼里看上去很可怕,但他的治愈能力比常人要好上许多,只要不伤到内里,用不了几日就能好。
再说了自小到大托尔欺负他的次数只多不少,小时候他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被对方摁在水里差点儿溺死,被那头畜牲差点儿咬死,那样命悬一线的情况下他依旧活下来了,像这种伤对他来说反而是毛毛雨了,就连希娅在好几次看到他带着伤回去都见怪不怪,让他这几日躺着好好休息就不再管他了。
像这样有人紧张他的情况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你好像是真的很担心他会死。
这个认知让塞勒斯特想要叫住你的动作一顿,他站在原地沉默
地看着你离开,大约二十钟后又看到你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
在这个时间里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过。
你抱着四五瓶药跑了过来,看他傻乎乎站在那里有些无语,“我不是让你在亭子那里坐着等我吗?”
你手上抱着东西没空拽他,示意他跟上,于是塞勒斯特亦步亦趋跟在你身后,像坠了个小尾巴。
他刚坐下你又让他趴在桌子上。
塞勒斯特这一次不知怎么意外的听话,二话没说就照做了。
“这才对嘛,乖孩子。”
你对此很满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他的头发长度只比寸头要长一些,摸上去比起赫菲斯精心养护的头发相比并不顺滑也不算柔软,还有些刺刺的,可你意外的觉得挺可爱的。
尤其是塞勒斯特此时趴在桌子上,脸颊压出了一点肉,眼睛一瞬不移盯着你。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这么闷闷纠正道。
“这就是个形容而已,说你听话又乖巧,又不是真的把你当成三岁小孩。再说了,我现在的辈分比你高,在我看来你不就相当于我的孩子吗?”
你一边拿帕子帮他把伤口的血污擦拭干净,一边怕他太疼了故意逗弄他帮他转移注意力。
谁知你一番好心却干了坏事,塞勒斯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手紧扣着桌边,手背青筋凸起。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是你孩子?”
“啧,你这人怎么那么较真,一句玩笑话都开不起。”
你也有些生气了,也不再说话,随手拿起一罐白色的药膏打开,挖出一大块就往他伤口上抹。
清凉的药膏覆上去伤口上的痛楚消减了不少,然而塞勒斯特的神情还是紧绷着的。
因为他的伤口是从上到下几乎横穿了他整个背部,你涂抹药膏的时候手指也是沿着伤口的痕迹,从蝴蝶骨位置往下,缓缓划过背脊,最后落到腰窝。
塞勒斯特从没有被人这样碰触过身体,以前练剑和人对练也只是身体间的碰撞,留下的只有疼痛,这种隔靴搔痒,宛若电流流经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他咬紧牙关,竭力忍耐着这连疼痛都算不上的却又让他失态到差点儿发出些不雅的声音的陌生触感。
少女的手指和他的体温相比要偏凉一些,温软中带着浅淡的似有若无的香气,即使在浓烈的药膏的气息之下他还是嗅到了。
你涂着涂着发现手下的肌肉崩得越来越紧,以至于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沁出了一些血珠。
你又帕子把血珠弄干净,瞥见他红发之下发红的耳根。
这是害羞了?
你眨了眨眼睛,没再继续给他涂抹,而是把手轻轻覆在他伤口旁边完好无缺的地方安抚性地揉了下。
“别紧张,我就是给你上个药而已又不会吃了你。”
塞勒斯特被你揉得原本还能忍耐,这下直接从唇齿间溢出了一声闷哼。
沙哑的,带着点儿喘息,是介于少年和青年的声线,由于还尚且青涩,反而这样本能的流露听得更让人耳热。
一时之间空气安静得不像话。
缓了一会儿,塞勒斯特羞恼地起身瞪着你,“上药就上药,你乱摸哪里?”
你也很尴尬,主要是之前塞勒斯特不舒服的时候你就是这样顺手这揉一把,而且还揉得是胸,你习惯了,刚才想也没想就这样上手了。
未来的塞勒斯特可没现在的他这么纯情脸薄,你也是个不要脸的,怎么揩油都没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对方反应这么大,你再厚脸皮也不免感到心虚起来了。
你视线飘忽道:“瞧你这话说的,搞得我跟什么色中饿鬼似的,我就是单纯想让你放松下来而已。”
塞勒斯特明显不信,脸上带着还没有退下去的红晕看着你,让你又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脑袋了。
“你这人能不能总要疑神疑鬼的?我不光对你,我对那些小猫小狗都这样揉揉挼挼的,这很正常,是人表达关心和爱的方式。你不要没经历过就觉得我对你图谋不轨好吧,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理不直气也壮地狡辩,冷哼了一声将药膏推给他,“这些你拿着吧,下次你再受伤我绝对不会多管闲事了。”
塞勒斯特错愕地接过药膏,拿着还残留着你余温的瓶子突然觉得有些烫手,那温度从指尖往上一直窜到了脖子,耳朵,最后整张脸都红了。
“爱,爱什么的,你,我……”
他舌头打结了般磕磕绊绊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下次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我,我这次当什么都没听到。”
塞勒斯特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紧紧捏着瓶子,完全不敢和你对视。
殊不知这个角度只会让你更加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红云蔓延的痕迹,最后甚至连眼睛都有变红的趋势了。
天啦,你以为阿洛已经是绝代纯情了,没想到眼前这位更是不遑多让。
你难以想象未来那个性格近乎是你的性转版的家伙少年时期竟然如此单纯,不过短短五六年的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从这样一个纯情少年变成后面恶劣虚伪的模样?
不,等等,经历了什么……
你沉默了一瞬,一个可怕又十分合理的猜测浮出了水面——
不会是因为经历了你吧。
不会吧不会吧,所以是你回溯到了过去把塞勒斯特养成了另一个你?
呃,应该不至于吧。
你不敢细想,把脑海中这个猜测给强行甩了出去。
“……嗯,我以后会注意的。”
总觉得继续没有节操逗弄下去会很危险,你不希望塞勒斯特有样学样,还是保持现在这副样子就好。
毕竟没有人比你更知道“你”有多难搞。
塞勒斯特听到你这话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莫名涌上些许失落,他的眼瞳眯了眯,沉闷地想道——
果然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哦对了,这些药效果都不一样,我刚才给你涂的是止血止疼的,这是愈合伤口不会留疤的,那个黑色瓶子里的药膏是补充营养的,是吞服的。”
你一一给他说明着,唯独漏下了一瓶红色的药膏。
“呃,这个你用不着,给我吧。”
塞勒斯特觉察到了你的异常,不仅没有把药瓶还给你,还打开盖子凑近闻了闻,他的嗅觉一向敏锐,一下子就闻到了芷红花的香气。
他一愣,不解地看向你,“你也受伤了?”
不为别的,一般使用芷红花制作而成的药膏其功效多是补血。
“没,我没受伤,是医师不小心多给我拿了这一瓶。”
塞勒斯特没那么好糊弄,追问道:“其他的也就算了,他为什么偏偏给你多拿了这一瓶?”
“你不会是为了让他相信你受伤假戏真做故意划伤了自己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立刻上前查看你的情况,看得到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伤痕,他眉头间拧成了一道深深的褶皱,伸手抓住了你的手腕。
在他碰触到你的瞬间你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渡入了你的体内,很微弱,可你确定这是和火种同源的力量。
像魔力,又像神力。
但是之前塞勒斯特又说他在魔法上毫无天赋,很明显,塞勒斯特是在故意藏拙。
他是早就发现了什么吗?还是单纯怕树大招风惹上麻烦所以才隐藏了力量?
塞勒斯特身体比脑子更快,在意识到自己竟然情急之下主动暴露了自己身负魔力的事情后身子一僵。
他掀了下眼皮不着痕迹看了你一眼,发现你面色如常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不过他也不敢耽搁太久,快速用魔力检查了下你的身体后立刻松开。
“你身上没伤。”
就是有一股奇怪且阴冷的力量在体内,具体是什么他感知不出来,估计是人鱼本身的气息吧。
你揉了揉手腕,刚才塞勒斯特有些用力,给你弄得有些疼。
“我本来就没受伤,是你太大惊小怪了。”
塞勒斯特话锋一转,又道:“而且不光是这个药,那个医师给你的其他药也很奇怪。尽管都是止血止疼的,但其中或多或少参杂了一点芷红花……”
他说到后面突然戛然而止,猛地抬头看向了你。
你见他发现了,比之前不小心吃了对方豆腐还要尴尬地挠了挠面颊。
“别这么看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我又没受伤,还想要要到药只能用那种借口了。”
塞勒斯特喉咙一紧,嘴唇嗫嚅了下,艰涩地重复道:“那种……理由,是什么。”
你抓了把头发,有一种看到阿洛好感度都拉满了最后却给你得出个你是他最好挚友的烦躁和无力感。
“哎呀,你明明都猜到了非要我说得那么直白吗?就是那种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后,女孩子不是容易受伤吗,我就给那个医师说赫菲斯太猛了把我弄伤了,让他给我开了堆补血止疼止血的乱七八糟的药,这下明
白了吗!真是的!”
塞勒斯特脸色比之前失血过多的时候还要白,绿色的眼瞳流转着晦涩的眸光,几度明灭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记得你被他带回寝殿的那天晚上你来找我了,这几天他也一直在那个精灵的宫殿里。”
你大约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赫菲斯都没怎么和你待在一起,而且以他对赫菲斯的了解你还没成年他更不可能碰你才对之类的。
他把你的借口当真了,真以为你和赫菲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你看着他一脸恍惚又破碎却不可知,眼尾发红的样子再次发出感慨,现在的塞勒斯特实在,实在太好骗了!
要是未来塞勒斯特也是这样,你何愁搞那么多恋爱头脑拉锯战,最后还功亏一篑啊。
由于未来的塞勒斯特让你吃尽了苦头,还让厄克斯对你反目成仇,你很没有道理的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迁怒和怨念。
于是你坏心眼地决定给他心里再猛扎一刀。
你没有解释,反而红着脸,忸怩道:“我说你是小孩子你还不承认,这种事情又不是必须他来找我,我去找他也可以啊。”
“可他这几天一直和那个精灵在一起……”
你狡黠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给了他会心一击。
“这种事情三个人也可以呀。”
塞勒斯特瞳孔一缩,震惊得都快要咬到舌头了。
“三,三个人……”
“真是的,有那么惊讶吗?”
你凑近往他耳边吹了口气,满意地看到塞勒斯特变红的耳朵恶劣地勾起唇角。
“既然要追求刺激,当然要贯彻到底呀。”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想吃火锅
塞勒斯特被吓到了, 不,与其说是被吓到了更多的是惊愕。
这种情绪只出现了刹那,紧接着涌上来的就是愤怒和别的说不出来的涩然苦闷。
他胸膛起伏更大了, 伤口又有崩裂的迹象,在深呼吸了好几次后, 还是没压抑住那股无名的火气,一把将手里的药瓶用力塞还给了你,恶狠狠道:“谁稀罕你的药!”
这么说完还觉得不够, 又气势汹汹补充了句。
“以后少多管闲事, 我受伤与否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
要是之前你可能还会被对方这样子给唬住, 以为他是真的在生气, 现在在知道少年只是在虚张声势后只会让你更加想要捉弄他,让他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露出点情绪来。
“好好好, 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大老远跑到月桂宫来触你的霉头,更不应该去医师那里帮你拿药,毕竟有这功夫我陪着我心爱的赫菲斯不好吗?非要浪费时间在你这个不知感恩, 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身上。”
你一连用了三个词来贬低他, 但塞勒斯特听到后面这三个词的时候的反应,却远没有听到你前面称呼赫菲斯为“心爱的”时候脸色难看。
然后你若无其事的又对塞勒斯特重拳出击,ko了这局。
“这些药你不要算了, 正好我之后还有用。”
你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嗅了嗅身上,瘪了瘪嘴嫌弃说道:“刚才给你上药弄得我现在一身药味和血腥味, 赫菲斯最爱干净了,我得回去好好焚香沐浴一下,不然就这么直接去找他他肯定会不开心的。”
塞勒斯特看你转身要走, 身体再一次不听使唤地动了。
他上前拦住了你。
“干什么?”
你抱着手臂,神情不耐地看着他。
“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我要去找赫菲斯了,麻烦你让开。”
塞勒斯特抿着嘴唇,失血过多而有些发白的嘴唇因为他这个动作更加没了血色,他不说话,就是这样站在你面前阻隔着你的去路,宛若一座沉默的小山。
只是和以往带着压迫感的情况不同,他此刻的身形比起未来的高大魁梧要显得清瘦不少,但在同龄人面前还是要大上一圈。
他要是向初见时候那样毫不客气地威胁你,对你发难,这身形只会让他的威慑力倍增,偏偏他什么也没做,就只是耷拉着眉眼,毫无杀气,巴巴地看着你。
或许塞勒斯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像一只做错了事,小心翼翼靠近,渴望得到主人抚摸的大狗。
他也的确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甚至有些害怕你要丢下他去找赫菲斯的事情,对于这些陌生的让他困扰不已的情感他十分的茫然和无所适从。
这是他以往十六年里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面对希娅没有,面对托尔更不可能有。
他搞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找谁来帮他解答,于是他放任自己内心。
他内心的声音希望他拦住你,他也就这样做了。
你看出了塞勒斯特眼神的无措,你其实也知道他什么都不懂,就像未来因为封印而分不清欲望一样,此时的塞勒斯特更加返璞归真到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可你没打算看他可怜放过他。
你板着脸,露出了更加生气的表情,你这张脸最好看的就是眼睛,高兴时候你的眼睛亮晶晶的,蜜糖的色泽让人总容易联想到甜蜜的滋味,可一旦这双眼睛盛满怒火,因为见识过它甘甜的时候,这样落差的比较之下能够感受到的只有苦涩了。
“我说让开,你听不见吗?”
你见他依旧岿然不动,你试图绕开他,塞勒斯特的手在你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猛地抓住了你的手腕。
他掌心干燥,虎口粗粝,抓着你的时候刮蹭着你的皮肤,一点都不舒服。
你拧着眉头,挣扎了几下无果,冷冰冰质问:“塞勒斯特,你究竟想干什么?不,应该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我已经不是之前你在大海中随意拿捏的人鱼了,我是父王的女人,你这样和我拉拉扯扯你是在羞辱我还是羞辱你父王?”
塞勒斯特没有因为你的话有所忌惮,反而抓得更紧了。
好一会儿,他终于有了反应,那双绿色的眼瞳有些干涩,他轻轻眨了眨,非但没有得到缓解,连带着喉咙也变得涩然了。
“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在提他。”
塞勒斯特的语气很平静,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听到他其中夹杂的一抹黯然。
“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他我就提他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又不说话了。
你一下子觉得没意思,还以为继续拿赫菲斯刺激他能看到他更多有趣的反应呢。
不过对塞勒斯特来说这样也是极限了,毕竟在最开始他可是连一个眼神都不带给你的。
在你决定见好就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塞勒斯特终于有了反应。
“你刚才说我和他不一样,你说我是我他是他,可你还是和其他人一样,看到我只会想到他。”
你眯了眯眼睛,“你是在埋怨我?”
“我没有埋怨你,你把我当成赫菲斯还是当成其他人是你的事情,我没有权利干涉更没有权利责备,我只是有些生气。”
他盯着你,手腕上扣着的手松了松,却还是保持着一个难以挣脱的姿态。
“我讨厌欺骗,你可以讨厌我,可以像母妃一样把我当成赫菲斯不在的时候聊以慰藉的替代品这些我都无所谓,只是你不该骗我的。你做不到把我和他区分开就不该拿那种哄小孩的话来哄我。我不会感激你善意的谎言,我只会更厌恶你。”
塞勒斯特讨厌欺骗和利用,这种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所以在未来的时候你才会扮成人鱼的样子去接近对方,用无数谎言来编织一个纯粹善良的完美形象,因为你知道对方是另一个性转版的你,你不一定最喜欢这种类型的傻白甜,但这种类型的最容易让你放松戒备,也最容易打动你。
这是当时那种情况下你能够想到的最快攻略对方的方式。
现在两级反转,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傻白甜成了眼前的塞勒斯特。
而且还不是装的,是他原本还没有被沾染上别的颜色的最初模样。
对此你喜闻乐见,也不打算改变。
但问题也出在了这里,太纯粹的人眼里是容不下你一点沙子的,偏偏你为了完成任务从赫菲斯那里帮塞勒斯特拿到果实和火种,很难将全部的攻略重心都落到少年一人身上。
也就是说你越和赫菲斯接触,塞勒斯特对你的容忍度就会越来越低,最终那点儿生出的好感和心动也会在随之一点一点磨灭。
在他心里你就慢慢的变得和他母妃和其他沉迷于赫菲斯无法自拔的女人一样,泯然众人了。
到那时候你对他就完全没有任何异性的吸引力,甚至还会被他厌恶。那就完全适得其反了。
就比如现在,塞勒斯特看似说着口是心非的吃味的话,实际上全然是在给你最后的机会在试探你对他真实的态度。
你要是还一口一个赫菲斯,他便会彻底压下心底生起的那点儿
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情愫,将其扼杀在萌芽中,要是你狡辩说你没有,这也会适得其反。
你突然明白了未来塞勒斯特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你,因为他要是一直都是这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这个任务是绝对不能成功的——不,你或许已经失败了,未来的塞勒斯特没有得到果实承载神魂就是证明。
你应该是为了让他接受你和赫菲斯的亲亲我我,把塞勒斯特这张白纸进行了改变,不断提高了他对你的容忍度,从一开始的不允许任何异性接近你,到后来只要你也喜欢他就够了。
所以你肯定各种欺骗利用他,为了哄他不要钱的甜言蜜语一个接一个地砸,这才把他从这样一个纯情少年变成了未来那副虚伪恶劣的模样。
天啦,这完全就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一次你绝对不能这样做,你不能抱有侥幸的去脚踏两只船。
你对塞勒斯特的话保持了长时间的沉默,在后者以为你是默认了,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时候,你反抓住了他的手。
“好,你说我把你当成赫菲斯的替代品,那就当是吧,那现在你能放过我了吗?”
你看到塞勒斯特的脸明显沉了下来,嗤笑道:“哈,真是可笑,你说你不在意我把你当成谁,可是我承认了你又不高兴了。”
“所以塞勒斯特,我们究竟是谁在欺骗谁?”
塞勒斯特错愕地透过你的眼睛去看自己的神情,你凑近了些,好让他看得更清楚。
“看到了吗,你的表情好可怕,你在生气,比任何一次都要愤怒。”
“——可是你却骗我说自己不在意。”
“我没有……”
“你有。”
你见塞勒斯特要偏头躲开你的视线,你趁着他错乱的时候挣开了他抓着你的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你。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伤口都裂开了,还一直在不停地调整呼吸,尤其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好像在喷火,和刚才那头鬣狗一样凶狠。”
塞勒斯特僵硬着身体,他很想要反驳,可这么近的距离他的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都映照在了你的眼睛里,让他百口莫辩。
而且你每说一句就朝他贴近了一分,从原本的一手臂的距离,到半臂,再到一拳之间,最后在一指的时候停了下来。
“你现在这又是什么表情?”
塞勒斯特一愣,再次透过你的眼睛去看他现在的样子,神情紧绷着,连呼吸什么时候屏住了都没有觉察。
太近了,近到你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了他的脸上,之前被药膏掩盖着的香甜气息这次清晰至极。
他动不了,偏偏你也就这样停在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直勾勾注视着他。
在塞勒斯特觉得自己心脏要爆炸的时候,你突然弯着眉眼笑了。
“干嘛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是我戳穿了你的谎言所以恼羞成怒了?”
你慢吞吞和他拉开了距离,恢复安全距离后的塞勒斯特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僵硬的身体麻木得快没有知觉的时候才试探着动了下手指,随即又发现你的手已经抽走,那种掌心什么也抓不到的虚空感让他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没了先前气势汹汹的模样。
在他指责你欺骗他的时候,他也欺骗你而不自知。
这下塞勒斯特没办法自欺欺人了,原来他心里在听到你提起赫菲斯的时候一直搞不清楚的烦躁情绪,不是因为你和其他人一样把他看成赫菲斯而感到的不悦。
他只是……在意眼前这个人而已。
塞勒斯特低垂着眉眼,不敢再去看你的眼睛,怕在里面再看到比之前更失态更丑陋的自己。
半晌,他默不作声地侧身给你让了路。
看塞勒斯特这副挫败的样子你觉得有些好笑,要是换作未来的塞勒斯特哪可能会这样轻易被你转移话题,牵着鼻子走,他一定会一直逼问你直到给出一个确凿的答案才肯罢休。
只是可惜了,现在的塞勒斯特还太嫩了,几个回合间就失去了主动权,并且还被你反将一军。
你没有真的离开,而是低头去看他的脸,塞勒斯特睫毛抖了下,背过了身。
你又绕到他前面,背着手笑眯眯看着他别扭的样子,“这就生气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刚才对我说的那番话才伤人呢。我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硬邦邦回了句,“……我也是实话实说。”
你一下子不高兴了,伸手掐他的腰,他呼吸一窒,不是疼,是一种更奇怪的感觉。
“好啊,你还狡辩?什么实话实说?说我关心你是假的,给你上药是假的?还是说我把你当赫菲斯才对你好这种没良心的话是假的?”
你又用力拧了一把,塞勒斯特仓促捉住了包住了你的手,大手滚烫,低哑制止道:“你别总是动手动脚。”
你盯着他异常的模样,缓了一会儿,慢吞吞眨了眨眼睛。
原来这里是他的敏/感处啊。
“疼啊?那也是你自找的,自己骗人还倒打一耙。以后和我说话坦诚点知道吗,不然不仅掐你腰……”
你伸手在他胸口位置虚空抓了一把,恶声恶气威胁道:“这里我也不放过!”
塞勒斯特脸这下是彻底红了,把先前的质问和试探全然抛之脑后,他真怕你真的对他做那种事情,忙捉住了你另一只手,将两只手完全桎梏住了才有了点安全感。
你也不反抗,随他束缚。
不过他越逃避你的视线你越盯着他看,嘴上也不依不饶,“我是真关心你知不知道,而且和赫菲斯无关,是因为你是希娅的儿子,我喜欢希娅所以爱屋及乌也喜欢你,知道吗?你以后不许歪曲理解我的行为知道了吗?”
塞勒斯特完全听不到你在说什么,脑子里只听得到那句“我也喜欢你”。
你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虽然和未来的塞勒斯特判若两人,但这自我方面还是如出一辙,听人说话只听自己想听的。
“和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
你手被束缚住,用脚踢了下他的小腿。
“……听到了。”
“既然听到了还不给我道歉。”
塞勒斯特立刻从善如流道:“对不起。”
你:“……”
你知道这家伙不是真的知道错了,而是因为你把他哄高兴了,不,准确来说是他自己把自己哄高兴了,他高兴了什么就都顺着你了。
你心下一梗,有一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没皮没脸的样子也初见雏形。
你深切意识到就算现在的塞勒斯特再纯情好糊弄,本质上也和未来那个塞勒斯特是同一个人,都有同样的劣根性。
只是后者被你给完全开发出来了,此时这个还懵懵懂懂,故作纯良。
你吸取了未来塞勒斯特的教训,不敢放任他的天性,你得在没回去之前把他彻底
调/教好。
最好是调教成阿洛那样毫无原则的恋爱脑,而不是另一个自己。
你这么想着板着的脸一下子由阴转晴,柔声询问,“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的伤口还疼吗?”
塞勒斯特被你突然的变脸给弄得一怔,下意识想要摇头,可对上你担忧的眼神又改变了心思。
“还有点疼。”
因为说谎他心跳得很快,想要避开你的视线,但那样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塞勒斯特忍住了,这次不光睫毛在颤,声音也有点抖了。
“……你能帮我看看吗?”
果然,这狗东西一直都这么狗。看看,看看,这还没跟着你学坏呢,就无师自通知道顺杆子往上爬了。
你面上不显,晃了晃手示意他先松开。
塞勒斯特顿了顿,改口道:“还是算了,你看了也没用,你又不是止疼药。”
先前还口口声声说让你不要动手动脚,一副正经人的样子,现在却抓着你的手舍不得放。
他见你没有再想着离开的事情了,便拉着你去了一旁的亭子里坐下。
手从手腕,往下,不着痕迹轻握住,虎口的茧子粗糙,掌心也热得沁出了薄汗。
你不喜欢这样被动,于是主动将手指插到了他的手指之间,十指相扣握住。
“塞勒斯特,你这是在撒娇吗?”
塞勒斯特视线炽热地盯着两只紧紧相扣的手,很轻地应了声。
“因为有点疼。”
“这样啊,那要不要躺下休息会儿?”
你拍了下大腿,语气温柔得要滴出水。
塞勒斯特知道这样不好,牵手也就算了,躺下的话太逾越了。
可是这里没有别人,况且他还受伤了,受伤的人总有些特权不是吗?
他为自己找好了理由,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着身体,僵硬着,小心翼翼地躺下把头靠了上去。
因为后背受伤了,塞勒斯特是侧躺着的,他身上的血迹不可避免沾染在了你的裙子上。
“对不起,把你的裙子弄脏了。”
原本很难说出的道歉的话,在第一次说出口之后就变得十分轻易了。
只是塞勒斯特知道自己没有一次的道歉都是出自真心,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
你也心如明镜,要是对方真的对弄脏了你的裙子感到抱歉的话一开始就不会答应躺下来,更不会躺下来了还赖着不走。
“没关系,一条裙子而已,和你比起来它完全不值一提。”
你将手放到他头上揉了揉,很普通的一个安抚动作,塞勒斯特却莫名有了计较。
“我的头发和他的相比是不是很粗糙,很扎手?”
塞勒斯特并不等你回答,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其实之前也是长头发,尽管和他那头养尊处优跟缎子一样的头发没得比,但也还算有光泽,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一副乱七八糟不修边幅的样子。”
“是我母妃让我留的,她没有直接要求我,可她每次视线落到我头发上的时候那种遗憾的眼神很明白地告诉我她想要我留长发,因为这样我就和那个人更像了。”
他握着你的手,很轻地贴在脸上。
“我也按照她所希望的那样做了,等到头发长长后,她更热衷于打扮我,给我戴上和他一样的红宝石耳坠,扎破我的耳垂时候我很疼,血一直在流,可她没发现,一直在夸我戴上耳坠很漂亮。”
“以前我的肤色也没这么黑,身材也更纤细一点,你没见过我当时的样子,和那个男人如出一辙到即使是最熟悉我的母妃有时候也很难分辨出来。”
你摸着他有些扎手的头发,视线飘忽落到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古铜色的肌肤衬得你的肤色更加白皙。
你又想起了未来的塞勒斯特,那时候的他有着一头丝毫不逊色赫菲斯的火红长发,在莲花池里散开,像映照在水面的火烧云,艳丽浓烈。
说实话,抛去赫菲斯不论,少年短发虽然也不错,可还是更适合长发。
但你就是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
“所以你是不想和赫菲斯一样,才剪短了头发,把皮肤晒黑的?”
塞勒斯特很轻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开始并不是那样的,我并不在意母妃把我打扮成那个男人的事情。比起我自己的感受,我更希望她能够高兴,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做他的影子也无所谓。”
“直到有一天……”
他突然抓紧了你的手,声音沉得能凝出墨来。
“有个女人把我当成了他。”
你隐隐觉察到了什么,眼皮一跳,你以为这个话题就点到即止了,塞勒斯特伸出手臂突然抱住了你的腰,将脸埋在里面不让你看到。
“一个疯女人,她因为被赫菲斯抛弃了所以疯了。是两年前的事了,可我永远记得她当时看见我时候那个癫狂的眼神,像狗见了肉骨头一样……那个女人很强,在没有成为赫菲斯的女人之前她是王城有名的剑士,我那时候还不足以和她抗衡。”
“我知道我赢不了她,所以我利用了这张脸。我说我想要她那把珍藏的宝剑,她把我当成了赫菲斯,对我言听计从。”
塞勒斯特很轻地说道:“然后她把剑给了我,然后我杀了她。”
他以一种平静到可怕的口吻讲述了这件事,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安慰他一切都过去了,还是强行转移话题。
塞勒斯特慢慢抬起头,那双眼睛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直勾勾看着你,一瞬不移观察着你的神情。
“爱丽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是有一点,毕竟她罪不至死。”
你没有说什么漂亮话,选择如实相告。
“可我也没有立场来指责你,因为你要是不杀她,你以后每一天都会生活在恐惧和危险里。按照当时的情况下,你别无选择。”
少年的视线直白又炽热,你竭力无视他的注视,继续道:“但杀人终究是不对的,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别这样做了,也不要一个人承担。你要是相信我的话,你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你能够理解塞勒斯特的感受,不光是恐惧,还有无助,那个时候谁能保护他呢?希娅?希娅也做不了,甚至于让他陷入那种境地的就是她。
赫菲斯?那更不可能了。
所以塞勒斯特清楚地知道如果那一次不趁机杀了那个女人的话,他就再没有机会了。
也是因为害怕再发生这种事情,他开始改变自己的形象,开始厌恶那个男人厌恶和他这张一样的脸。
塞勒斯特静静听着你说话,那双眼很亮,“我不会找你的,现在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他将脸贴近你的腹部,高挺的鼻子蹭了蹭,轻声说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为什么讨厌别人把我当成他,所以以后你再生气也别拿他刺激我了,好吗?”
他在试着信任你,不希望你误会他所以在同你解释。那固若金汤的壁垒主动为你破开了一条裂缝。
然而塞勒斯特不知道的是把伤口暴露给别人是很危险的行为,因为这随时会成为对方以后刺向他的利刃。
还是太稚嫩了,稚嫩到像狗狗一样,稍微对他好一点就迫不及待摇尾讨好,表露忠心。
“好,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了。”
你放在他头上的手往下了一点儿,摸到了他的耳垂,上面果然有一点疤痕。
你很轻地揉了揉,他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
缓了一会儿,你斟酌着语气,装似不经意开口问道:“那那个女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尽管你对塞勒斯特的遭遇深表同情,可乙女游戏里要是男主不洁,意味着任务失败,这很重要,你得问清楚。
塞勒斯特听后一愣,他非但没有觉得你这个问题很冒犯,甚至还很愉悦。
你立刻明白了他会错意了,他以为你在意他。
你也不解释,任由他脑补。
“当然没有,我可和赫菲斯那个淫/乱的家伙不一样。 ”
塞勒斯特坐了起来,低头去看你的眼睛,你往后了一些,他凑近去追你的视线。
距离很近,睫毛都要交织在一起了。
“爱丽儿,我不是谁都可以的。”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焦糖玛奇朵
对于塞勒斯特明晃晃的拉踩你并没有什么感觉, 并且还表示认同,男德男德歪瑞顾德,然而你如今的人设是赫菲斯的爱慕者, 那就不能对此无动于衷了。
你生气地瞪了塞勒斯特一眼,“别这样说他, 他是王,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况且他还需要更加优秀的子嗣继承王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塞勒斯特听到你为他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先前才因为稍微敞开心扉, 而变得柔和的脸色又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他没再继续躺下去, 甚至还恶劣的把手上沾染的血迹擦到了你的裙子上。
“你干什么?”
“反正都脏了, 我擦一下怎么了?再说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和我相比一条裙子而已根本不值一提不是吗?”
他拿你的话来怼你, 你无言以对,“真是个小孩子,心情跟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这话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塞勒斯特咬牙切齿反驳, “我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比你还大一岁呢。”
你翻了个白眼, “只有小孩子才会在意年龄,而且我说你是小孩子又不是说你年纪,是你行为处事一点都不成熟稳重, 情绪化,就从刚才到现在, 你自己数数你自己发了多少次脾气。”
说到这里你话锋一转,眯了眯眼睛,“不对, 你平时不这样的,至少对希娅你不是挺温柔体贴懂分寸的吗,怎么偏偏对我这么喜怒无常,无理取闹?”
塞勒斯特一愣,也意识到自己太松懈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你的面前他总是这样很难隐藏情绪,不,准确来说是不想隐藏。
他想让你看到他,了解他最真实的样子。
但是他太心急了,在不断试探之后发现你对他的容忍度出乎意料的高,就开始有些得意忘形了。
从而忽略了一点——你或许只是脾气好,不代表全然接受他。
塞勒斯特后知后觉明白了这一点,低头沉默了一瞬,“抱歉,你就当我受伤了心情不好吧。”
他又再次恢复了原本自以为固若金汤的样子,实际上你早就看出了他的逞强。
你支着头看着他,他的睫毛很长,又黑又密,让人很想要数一数。
“我也没多生气,也不是说你不能发脾气,说实话你刚才那样反而比较顺眼一点,不那么死气沉沉,挺有朝气的。就是你下次真不开心什么的你好好说,只要你想要倾诉,想要无理取闹,只要不太过稍微收敛下,我还是很乐意倾听和理解的。”
你轻轻戳了戳他的脸,“听到没有?”
“……嗯。”
少年乖乖坐在你身边,回了这么一声后一时之间空气安静了下来,你们突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这样也好,坐在亭子里休息下,吹吹风看看风景也挺惬意的。
自从回溯到这里以来,你不是想着怎么应对赫菲斯,就是想着怎么应对塞勒斯特,还有别的杂七杂八的事情,脑子一直处于极度活跃的状态,都没怎么好好放松过。
你趴在栏杆边,伸手拨动着一支从外面伸进来的粉色小花,清风吹来,小花颤颤巍巍地摇曳,连带着将你的裙角也拂起了一个轻盈的弧度。
塞勒斯特就坐在你旁边,裙角扫过他的指尖,比以前伤口愈合时候长出新揉还要痒。
他不着痕迹往你这边靠近了些,见你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那朵小花上,他才敢光明正大把目光放到你身上。
因为初见时候的场景太过绚烂美丽,各色的小鱼如绸带一样围绕着你,比大海还要蔚蓝的长发在水泽中如有生命般在游动,那张美丽的脸蛋在波光粼粼的海水中更加熠熠生辉,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恍若整个大海都成了你的陪衬。
那一眼太过震撼惊艳,以至于塞勒斯特对你的印象基本上都停留在当时,显得你现在这副样子分外黯然。
以至于塞勒斯特都没有真正看过你变成人类时候的这张脸。
塞勒斯特虽然并不怎么在意容貌,在他眼里美丽也好丑陋也罢,只是披在白骨之上的一张注定会腐烂的皮而已。
可话虽如此,只要是人都是视觉动物,比起丑陋,注定会被美丽的事物所吸引。
要是换作之前,在看到你这张脸的时候塞勒斯特总会不自觉想起你身为人鱼的模样,并为此或多或少会感到遗憾。
现在他却全然没有那样的想法了,他觉得你这样也很好看,甚至比人鱼的时候还要好看。
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觉得你就是应该是这样的,这样才是最契合你的模样。
同时塞勒斯特心底还生出了一种卑劣的念头,如果可以他希望你一直保持这副样子,甚至更丑一点也没关系,因为这样赫菲斯才会很快厌弃你。
到时候你就会看清现实,彻底对对方死心。
“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少年的目光太直白,以至于你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都困难。
塞勒斯特眼眸一动,很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因为回答得太过敷衍,看到你明显不悦地皱了皱眉,他又忙补充道:“不是脸上,是你身上弄脏了,我已经好多了你不用管我,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你其实早就想走了,只是总觉得这么抛下一个受伤的人离开不大好,加上怕会掉好感度这才一直忍着没说,现在听他主动提起你立刻顺势答应了。
“也是,虽然血迹干得差不多了,但味道还是有点重。”
你低头嗅了嗅,起身准备离开,刚走一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比你还夸张数倍浑身是血的少年。
“那你呢?你之所以一直在这里待着没有回去是因为希娅吧,要是你没受伤就算了,你如今这副样子不说身体需要好好休息,万一一会儿运气不好碰上托尔杀回来找你麻烦了你怎么办?你这副样子估计连剑都拿不起来了吧。”
这些塞勒斯特当然知道,他想说你不用担心,他有地方去,他原本就打算今晚不回去去找莱昂暂时借住一晚的。
可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就被你接下来的话给强行咽了回去。
“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的宫殿虽然也不大,不过再加上你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塞勒斯特张了张嘴,很想提醒你这样的行为很不妥,同时也很危险,邀请一个男人挥自己宫殿什么的。
他很想要从你脸上,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偏偏什么也没有,你坦荡自然得要命,说出的话稀松平常的就像是在问他今天天气怎么样一般。
是因为你是人鱼吗,在人鱼的世界里邀请一个异性回家是很正常的事情?
还是因为你没有长辈教导,对这方面的事情完全没有概念和防备心?
你不知道是一回事,他却不能仗着你单纯就做出这样失礼逾越的行为。
“不……”
“走吧,反正你父王这几天都沉浸在那个精灵小姐的温柔乡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想起我来。”
你半埋怨半失落道:“我一个人太无聊了,你就当来陪陪我吧。”
你说着上前牵住了他的手,塞勒斯特眼眸闪了闪,这一次并没有回握住。
你知道他又在闹别扭了,因为赫菲斯,刚才你说的那番话在塞勒斯特听上去就像是把他当成替代品一样,他会高兴就怪了。
尤其是前一秒你才答应了不把他和赫菲斯比较。
所以说他还是太稚嫩了啊,怎么能轻易将自己的弱点就这样告诉别人呢。
不过你也没有做得太过火,只是点到即止,没有说更过分的话,
同时你也给了塞勒斯特拒绝的权利。
他要是不愿意陪你可以直截了当拒绝,要是表现得生气,再次警告你不许把他和赫菲斯相提并论,那你便立刻滑跪道歉,然后解释说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只是在王宫没什么认识的人,所以想找他陪陪他而已,是他太敏感了,谈赫菲斯色变。
是的,你是在进行服从性测试,毕竟未来那个塞勒斯特让你太过头疼,你现在又不得不为了任务同时进行父子两的攻略,赫菲斯还好,这家伙没什么节操,塞勒斯特不同,这家伙道德标准太高,你得给他拉低一点,不然后续的话很容易坏事。
而且你还得把握好度,太超过了又会变成你这副德行。
你牵着他的手,第一次拽他的时候没拽动,尝试第二次的时候他朝你走了过来。
你笑了,“谢谢你塞勒斯特,你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
又是一次测试。
塞勒斯特抬眸看向你,绿色的眼瞳一闪而过什么情绪,转瞬即逝,然后什么也没说,没有像之前那样固执地纠正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
他只是用干燥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你的手。
之后的一路塞勒斯特一言不发地任由你牵着走,倒是你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话。
“赫菲斯这几天很迷恋那个精灵,也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去找希娅,要是不去找的话你就可以回去了,也用不着跟着我拖着受伤的身体绕远走那么久,毕竟我的宫殿比希娅的偏殿还要远。”
你一边装作不开心地抱怨,一边留意着身后少年的神情。
“其实我之前和你说我去找赫菲斯,和那个所谓的精灵一起什么的是骗你的,嘛,也不是骗你,是赫菲斯看不上我,谁叫我现在不漂亮了呢。你说要是我还是原来那张脸他现在迷恋的会不会是我,而不是那个精灵呢?”
塞勒斯特听着你的少女心事,看着你因为那个男人而面露苦涩的愁容,他不想安慰你,甚至想要用更刻薄尖锐的话重伤你。
只是他最终没有说出口,指腹很慢很轻地摩挲着你的手背肌肤。
少年的沉默让你越发得寸进尺。
这竟然都能忍住不发作?
你突然停下脚步,凑近塞勒斯特问道:“塞勒斯特,如果让你选呢,如果我还是以前那张脸,你是会选那个精灵还是选我?”
“你。”
少年几乎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回答,在你错愕的神情下,盯着你的眼睛一字一顿补充道:“即使你是现在这张脸我也会选你的。”
你眼皮一跳,觉察到了不妙。
你很怕他顺势直接和你告白了,这种时候你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应对呢。
“这,这样啊,也是,毕竟那个精灵是托尔那家伙送给赫菲斯的,你讨厌托尔,自己也不可能选她。”
你觉察到再刺激下去会出现不可控的情况,想要找个其他的话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谁知塞勒斯特冷不丁接道:“和他没关系,他还不至于影响我的选择。”
你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脑子同时飞快运转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攻势,是装傻充愣还是错愕震惊。
塞勒斯特也在留意你的神情,他敏锐感知到了你掩藏在表面平静下的紧张,在欣赏够了你的故作镇定后扯了扯嘴角,轻轻捏了下你的手指。
“就像你说的你是因为我母妃爱屋及乌,我也一样,我母妃喜欢你,所以我也喜欢你,仅此而已。”
你脸上神情一僵。
哈,被反将一军啊。
塞勒斯特没那么迟钝,相反的他很敏锐,他看出了你是故意在提起赫菲斯,只是因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有真正的恶意和拉踩,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后来他发现你与其说是在把他当倾诉对象倾诉,倒不如说是更像是在试探他的反应。
是恶趣味想要捉弄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塞勒斯特暂时不清楚,可是他不是那种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隐忍好几次,他拿你之前的话术回敬了你。
见他看出来了你的小心思,你也不装了,冷哼了一声拽着他快步往宫殿方向走,也不管他会不会扯到伤口。
等回去的时候你又故意从衣柜里拿了一条白色睡裙出来。
“没办法,我这里没有男孩子的衣服,我的衣服也就这条裙子宽松点你勉强能穿上。不过你也可以洗了澡光着身子出来,反正我是你的长辈,也没什么好避嫌的。”
你笑眯眯的将裙子递给他,等着他的反应。
塞勒斯特眨了眨眼睛,面上没有一点生气和被羞辱的表情,反而问道:“你想看我穿裙子还是什么都不穿?”
你没想到他把选择抛给了你,偏偏你能看出他不是有意捉弄,是真的想知道。
你恼怒瞪了他一眼,把裙子扔给他。
“谁要看你啊,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塞勒斯特把裙子从脸上扯下来,绿眸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然后默不作声进去洗澡了。
看他进去后,你把弄脏的裙子换了下来,由于忍受不了身上的血腥味先简单擦拭了下身体,想着等着塞勒斯特出来后再进去好好清洗。
可谁知没等到塞勒斯特出来,反而等到了赫菲斯。
你没想到赫菲斯会来,一想到塞勒斯特还在里面洗澡,你吓得三魂七魄都要丢了。
“陛下,你,你怎么来了?”
赫菲斯看着你脸上并没有因为看到他的出现而露出惊喜的表情,反而更多的是惊吓,他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压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不是很希望我来?”
“怎么会,没有的事。我就是太惊讶了,而且我这里这么简陋,要来也是我去找你啊,哪能你这么纡尊降贵过来找我的?”
你赶紧起身过去把赫菲斯扶到床边坐好,他一坐下你就顺势靠在他怀里,手臂更是死死抱着他的腰,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如狂的模样。
赫菲斯看你这熟悉粘糊劲儿冷哼了一声,大手掐着你的腰把你往怀里摁,掌心一片灼热。
“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你听后一顿,仰头问道:“你找过我?”
“早上时候路过随便进来看了下,没瞧见人。”
你这下是真惊讶了,你还以为这些天这家伙已经早把你给忘记了呢。
随即又感觉到他体温异于常人的高,便明白这不是想到你了,是身体太难受了想找你帮他压制下火种的躁动了。
你默默翻了白眼,在心里大骂狗男人,但人设不能崩,你立刻表现出担忧的模样,“陛下,你身体好烫,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帮你看看。”
说着你把手放到了他的胸口位置,正要渡入神力,赫菲斯捉住了你的手。
“不用,还没难受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他的手臂圈着你的力道收紧了几分,低头将脸埋在了你的颈窝深吸了一口气,这么近的距离嘴唇不可避免碰触到了你的脖颈,烫得你呼吸一窒。
感觉到你的反应他低笑了声,“怎么那么敏感?”
赫菲斯顺势啄吻,从脖子一路细碎吻到了你的耳垂。
他含住轻咬了下,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看着你耳朵不知什么时候红了个通透,刚才心里剩下的那点儿郁气也散去了。
“真可爱。”
你是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都是你死缠烂打抱着他不撒手,今天赫菲斯突然性情大变,对你这么亲昵你感到受宠若惊的同时,更觉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的耳朵也不是红的,是热的,与之同时他身上的玫瑰香气越来越馥郁,香得你有些头晕。
看他视线落到了你的嘴唇,你心下一惊,捂住了他的嘴。
“陛下,我下个月才成年呢。”
你红着脸故作嗔怪道:“是你自己说的,现在你想反悔就反悔,把我当什么了?我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呢。”
赫菲斯把你的手拿下 ,放在唇边吻了下指尖,那双红眸抬起,眼尾上挑,直勾勾看着你。
“这么双标?就许你对我搂搂抱抱,不许我稍微亲亲我我一下了?”
他抱着你调转了个方向,让你坐到了他的腿上,将下巴搭在你的肩膀,沉声道:“你还没回答我你之前去哪儿了?”
你很想说你就是无聊随便出去走走,可转念一想,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托尔肯定会找赫菲斯告状,他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也就没隐瞒,告诉了赫菲斯。
“我早上去找希娅了,她是我在王宫唯一的朋友,和她聊了一会儿天折返回去的时候路过月桂宫,无意间看到托尔殿下在欺负塞勒斯特殿下。”
“你帮他了?”
你摇头,“没有,我哪里帮得了?托尔殿下的契约兽太可怕了,我光是看着就双腿发软。是塞勒斯特殿下自己靠自己摆脱的危机。”
赫菲斯眯了眯眼睛,“他打赢了那头契约兽?”
你斟酌着语句回答,“没有,他只是控制住了托尔殿下,威胁他解除了命令。”
“不过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刀剑无眼,塞勒斯特殿下不小心伤到了托尔殿下,但要是他不这样做的话那头鬣狗就已经咬断了他的脖子,对他来说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赫菲斯哪里听不出你是在为他求情,即使你提前说了你和希娅关系很好,为朋友的儿子求情无可厚非,可他还是很不爽。
“不得已?他要是真的惜命一开始就不会出海,在明知托尔也要捕捞人鱼的情况下去和他抢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那他早就该做好了被托尔报复的准备。”
对于塞勒斯特,他表露出了前者对他一样的反感。
“没有母族撑腰,没有天赋也就算了,还不懂得韬光养晦,只知道拿着我那张脸到处招摇过市,真是个十成十的蠢货。”
你原以为赫菲斯一点都不在意塞勒斯特,因此才想着为他求情对方看在你能帮他压制火种的份上或多或少会饶恕他一次,不曾想反而适得其反。
他别说饶恕了,被你提起还激起了他的火气。
你暗道不妙,紧急转移了话题,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看着他。
“所以对于陛下而言我只是个东西吗?”
你松开赫菲斯,伤心地抹着眼泪,“既然你这么轻贱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和那个精灵小姐打得火热吗,你怎么不继续和她打了?哦,我知道了,你是心疼她怕她累着了疼着了,所以才想起我了是吧。对我你就不需要温柔,随意折腾就可以了,也是,谁叫我喜欢你呢,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毕竟先喜欢的人就输了,呜呜。”
赫菲斯嘴角抽搐了下,“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伸手要碰你,你侧身躲开,干嚎得更大声了。
在你演的正起劲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什么声音?”
你见赫菲斯要起身,你忙抓住他的衣袖。
“不要走,我不任性了,呜呜,以后你和谁打得火热我也不嫉妒不吃醋了,只要你别不理我就好。”
赫菲斯摸到你脸上一手的湿润,长臂一捞,把你带入怀里。
他其实没打算解释什么,因为没必要,可看到你这么患得患失的样子,赫菲斯摩挲着你的脸,沉声道:“我这几天只是在那边听她弹琴而已,什么都没做。”
你一愣,一脸怀疑:“真的?”
赫菲斯摸你的手改为了掐,捏着你的脸往外扯了扯,冷笑道:“你爱信不信。”
你本来是不信的,可他身体滚烫,这说明他的确没有靠发泄欲望来压制火种。
“那你找我干什么?我既不能和你做那种事情,又不能给你弹琴?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帮你压制下/体内的燥热,可你又不让我帮你。”
你望着他,下巴搭在他的胸口,湿漉漉的眼睛清澈明亮。
“陛下,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吗?”
赫菲斯也不知道自己鬼使神差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准确来说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你,他以为这是没吃到嘴有些惦记,所以试图转移注意力,于是去找了那个精灵。
可是任由火种如何燥热,他都没有想要做那种事情的欲望。
如今看到你,被你碰触才如搁浅已久的鱼回到水里般得已喘息。
赫菲斯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你知道。
因为烙印。
厄克斯的烙印具有唯一性,他对信徒的独占欲严重到即使沾染了他的神力的赫菲斯,短时间内会对除却你之外的人产生排斥。
但这只是身体上的排斥,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赫菲斯或许还挺喜欢你的。
不然他不会放任神力排斥,毕竟他也是神,还没无能到这么轻易被别的神明的神力影响。
赫菲斯垂眸,视线从你满眼都是他的眼瞳往下,落到那两片石榴花般红艳的嘴唇。
你以为他会吻下来,像以往一样我行我素,随心所欲。
意外的是赫菲斯没有,他抵在你额头蹭了蹭,滚烫的温度从额头传到了整具身体。
“你不需要做什么,待在我身边就好。”
赫菲斯的眼神炽热,席卷的欲望肉眼可见地压下,没有让你不适的侵略性,瑰丽而温和。
他低头,就着之前的牙印加深了耳垂上的咬痕,含糊又湿热。
你听到他轻声唤你。
“莉莉。”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心愿
说实话, 你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人叫你“莉莉”了,乍一听到赫菲斯这么叫你,还是用这种性感得要命的声线, 你身体都有点儿软了。
好在他没做太过分的事情,咬了下就松口了。
他抱着你顺势躺下, 你靠在他的胸膛,也不知是被他撩拨的还是他温度太高的缘故,你从耳朵到脸, 再到脖子根都肉眼可见地红了。
缓了一会儿, 你吐出一口浊气, 抬起手不着痕迹揉了揉自己发烫发痒的耳朵。
“咬疼你了?”
“……不是疼不疼的问题。”
你抬头看向他, 他单手支着头也在看你,右耳处那颗坠着的不规则红宝石耳坠把他本就冷白的皮肤映衬着更加白皙。
你的目光落在那里, 很轻地道:“你要是想要给我打耳洞用不着那么麻烦,直接拿针刺就好了,而且你这样咬的话很奇怪。”
赫菲斯道:“怎么奇怪?”
你抿了抿嘴唇,声音更低了。
“我不知道, 总之就是很奇怪,我刚才被你碰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不喜欢那样。”
赫菲斯看着你陷入欲望而不自知的懵懂样子,喉结耸动,搭着你腰上的那只手隔着单薄的布料摩挲着你的肌肤。
你赶紧抓住他的手, 有些恼羞成怒道:“这,这样也不行, 也很奇怪。”
赫菲斯笑了,柔顺的红发和他一样慵懒垂落在肩头。
“不知道是谁之前还信誓旦旦说愿意被我吃掉呢,只是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 以后真到了那时候你怎么办?也这不行那不行,让我停下吗?”
你看着他一脸促狭的样子就知道他说的吃掉是另一个意思,偏偏你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人鱼还不能表现出来听懂了他在说些有颜色的东西。
你心里暗骂,面上急切解释:“不是的,我不是受不了,更不是要反悔的意思!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
“就是什么?”
你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看着他:“就是到时候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你要是像刚才那样我太难受了。我,我会舍不得死的。”
赫菲斯胸膛震动着,最后再没忍住,低头埋在你颈窝笑得开怀。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你不愿意,就想要继续这样折磨我?”
你故作生气去推他的脑袋,赫菲斯也没排斥,任由你把他推开。
“莉莉,你怎么这么可爱?”
赫菲斯唇角还噙着笑意,但和之前似笑非笑的嘲弄不一样,他现在是真的心情不错。
“你放心,我不会折磨你的,我会让你快乐的。”
你是单纯人鱼你不懂,你露出开心的表情,紧紧抱住他。
“我现在就很快乐,我原本以为你把我忘记了,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这样我就很知足了。”
你嘴里的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倒,竭力将赫菲斯的注意力落到你身上,让他放松对周围的警惕和感知。
毕竟里面还有一个塞勒斯特。
塞勒斯特还算沉得住气,除了先前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动静之外,之后一直都很安静,气息也收敛得很好。
不过你不认为只单单是因为如此赫菲斯才没有觉察到少年的存在,你猜测还因为塞勒斯特是赫菲斯的血脉,他们的气息是极为相似的,以至于如果不是塞勒斯特主动暴露的话赫菲斯很难辨别。
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在后面夺取火种和果实上。
你心里想着这样危
险念头赫菲斯全然不知,他抚摸着你的脸,眼神是从没有过的温柔。
该说不说不愧是父子吗,这家伙的喜好和塞勒斯特还真像。
未来的塞勒斯特被你的傻白甜美人鱼吸引,现在的赫菲斯同样如此,不过后者好像更迷恋你一点,毕竟你已经没有人鱼的美貌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对你这么有兴趣,你也有些意外。
虽然塞勒斯特目前是安全的,但是只要赫菲斯在这里多待一秒,前者就有被发现的可能。
“陛下。”
“嗯?”
青年掀了下眼皮看向你。
你斟酌着语气道:“我这里又简陋又没有伺候的宫人,我是没什么所谓,可我不希望你受委屈,你带我回你的寝宫吧。”
“无碍,况且这时候我的情况不适合人近身伺候,他们气息太混浊,交织太多恶心的欲望,一靠近我就想作呕。”
赫菲斯嗅了嗅你的头发,“你不一样,你很干净,无论是气息还是身体。”
“这样啊,那好吧,陛下不嫌弃的话。”
他不想离开,你要是继续劝说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容易被他发现端倪。
你不动声色将手放在他胸口,贴近火种的位置,一副依恋的神情,实际上你在感知火种的紊乱情况。
要是用神力的话你一下子就能了解清楚,但赫菲斯立刻就能发现,所以你只能这样用手去感知。
人鱼的身份卡让你的感官很敏锐,温度,触感,心跳,血液流动的速度,这些你只要集中注意力全部都能感知得分明。
你从知道赫菲斯真实身份后便一直十分留意他的身体情况——你在等待他身体什么时候崩溃。
神的躯体是果实形成的,而赫菲斯的身体不大一样,是由果实和肉身融合在一起的。
像洛迦和厄克斯他们,如果神躯无法承载神魂,他们随时都可以神魂离开躯体,但是赫菲斯却不同,他的果实和肉身融合在一起,只有身体彻底崩溃了神魂才会脱离,才会有新的果实凝结。
所以你只有等到赫菲斯身体撑不住的时候才能动手,同样的赫菲斯也是在等那个时候。
从火种的情况来看身体彻底崩溃还有一年,可依照当年塞勒斯特真正吞食火种的时间来看,并没有那么久。
这说明有外在因素加快了赫菲斯身体崩溃的速度。
那个因素会是你吗?又或者是塞勒斯特?
你不清楚,只是目前来看的话你和塞勒斯特都还没有赫菲斯抗衡的力量,即使他现在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虚弱。
不能心急莉莉,慢慢来,等待最佳动手的时机,不然到时候又可能会出现未来只能吞食火种的情况,更甚者反被赫菲斯得手。
你这么想着,手从他的胸膛移开,搂住了他的脖子。
赫菲斯一直留意着你的动作,“刚才在干什么?”
“我在触碰你的心跳,我们人鱼的心跳很慢,你们人族一分钟跳动几十下,我们可能才跳动一两次。不仅是心跳,人鱼的寿命也漫长,所以我们畏惧人族。”
赫菲斯:“畏惧人族吃了你们延年益寿?”
你摇了摇头,“这不是让我们最畏惧的,比起死亡,我们更畏惧爱上人族。人族的生命与我们相比太短暂,要是喜欢上了他们,等到我们的只有永无止尽的孤独。”
“而且,比人族生命更短暂的是他们的真心,他们的真心瞬息万变,和人鱼认定了伴侣就不会更改,甚至伴侣死后比起苟活,我们更愿意殉情。”
你说到这里弯了下眉眼,“所以我很庆幸自己变成了人,有着和你一样的心跳频率,一样的寿命。我可以和你一起死,还可以和你一起共赴终焉。”
人鱼是没有灵魂的,只要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人却不一样,死后有机会的话还可以以灵魂的形态在终焉重逢。
赫菲斯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的小人鱼为自己付出了怎样大的代价,近乎永恒的生命,和不老的美丽容颜,只为了成为人类,只为了和他在一起。
可惜了,她的期待要落空了。
因为他并不是人,以她如今这样昙花一现的生命,是不可能永远陪在他身边的。
赫菲斯扯了扯嘴角,想要嘲笑你的愚蠢,可话真到了嘴边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好意思,你都这么难受了我还乱七八糟说了这么多,你快休息吧,和之前一样,我会帮你守夜的。”
你担心地摸了摸他发烫的额头,柔声承诺道:“你放心,我会如你希望的那样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赫菲斯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放着那个精灵不碰,却对你念念不忘了。
因为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欲望,像海洋一样包容万物。
这和信徒信仰无关,你没有被他的神力影响,从海里一步一步坚定走到了陆地,向他走来。
偏偏这是任何神明都难以拒绝的纯粹忠诚。
如果是你的话,如果你的这双眼睛一直都注视着他的话,赫菲斯不是不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在找到合适的容纳神魂的身体,神力完全恢复之后,被那个恶心难缠的厄克斯记恨上也无所谓。
到时候他要是还对你有兴趣的话,他就将厄克斯的烙印强行洗掉,重新种下他的印记。
赫菲斯这样想着,伴随着火种的灼烧,他的意识越来越混沌,眼皮越来越重,在你轻柔地哼唱中睡着了。
在赫菲斯睡着之后你并没有从他怀里离开,你本着谨慎的态度靠在他身上再等了一会儿,塞勒斯特却是在感知到对方呼吸变得绵长后第一时间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年并没有穿你给他的那件睡裙,只随意拿在手上,赤裸着上身,初见雏形的结实胸肌还有隐没在裤头间的人鱼线条清晰可见。
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沾染着水珠,湿漉漉的头发也滴着水,从他凌厉的眉骨滑落凝在睫毛,随着轻微的抖动如珍珠一样砸在了地面。
这样秀色可餐的画面你不光没有感到开心,反而露出了十分惊悚的表情。
不为别的,塞勒斯特手上不光拿着你的裙子,还有他已经清洗干净的寒气逼人的宝剑。
你心下一惊,猛地起身张开手臂挡在赫菲斯前面。
“塞勒斯特,你干什么?”
你压低声音,难以置信看着他那双不知何时变红的眼睛。
“你别乱来,他是你父王。”
“父王?”
塞勒斯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就算我把他当父亲,你看他哪一点有把我当儿子?你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吗,托尔支使契约兽攻击我他说我咎由自取,估计我就算死了他也只会说一句活该。这种人,也配为人父?”
他并没有可以放低声音,眼底的憎恶和杀意更是毫无掩饰。
你慌乱回头去看赫菲斯的情况,他并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你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疑惑。
这么大动静他这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火种侵蚀得那么严重了吗?
你下意识想去探查他的身体,这个动作落在塞勒斯特眼里就成了担忧。
塞勒斯特沉声道:“我用魔力阻隔了声音。”
怪不得他听不见。
他走上前,冷冷看着你,“爱丽儿,让开。”
“你疯了?你真的想杀了他?”
塞勒斯特眯了眯眼睛,握紧剑柄,“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才相信你是真的担心我才把我带回来。说什么他是他,我是我,你绝对不会把我们混为一谈,可结果呢?”
他举起剑,冰凉的剑面挑起你的下巴,强迫你和他对视。
“你和那些女人一样,一看到他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塞勒斯特居高临下看着你,从这个角度你耳垂
上被赫菲斯咬下的痕迹更是清晰可见。
他骨节因为用力发白,手背的青筋凸起。
许久,塞勒斯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的时候里面翻涌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了。
至少看上去是那样。
“不过我并不生气,相反的我很感谢你把我带回来,并且给了我杀死他的机会。”
塞勒斯特对赫菲斯的杀意并不是一时兴起,他很久以前就想杀他了,在赫菲斯眼睁睁看着他被托尔扔进斗兽场奄奄一息的时候,在他因为和他相似的这张脸被无数次当成替身被他的仇家刺杀的时候……
他有太多杀他的理由,但他都忍住了,因为实力差距太大。
然而并不是没有机会,塞勒斯特知道,赫菲斯的身体出了问题,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早就开始腐朽不堪。
因此他一直蛰伏着等待着时机。
塞勒斯特以为这个机会会很久,五年,十年,甚至更久,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他嘴上虽然口口声声说讨厌这张和赫菲斯相差无几的脸,实际上他心底又隐隐庆幸着这一点,因为这样他杀了他只要稍作伪装便可以取而代之。
血缘这种东西让塞勒斯特感到恶心,而此时也是由于他和赫菲斯有着难以分割的血缘关系,他清楚地感知到对方此时有多虚弱,多不堪一击。
塞勒斯特的剑从你的下巴滑到脖子,最后落到了咽喉一寸处停下。
“我说最后一遍,让开。”
你倒是想让开,可是这时候赫菲斯的果实还没脱落,那塞勒斯特就和未来一样,只能得到火种,甚至日日夜夜饱受焚烧灵魂的痛苦,直到走向灭亡。
“塞勒斯特,你冷静点,我知道他作为父亲并不称职,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这是弑父!况且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要为你母妃想想啊,要是赫菲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那么爱他,你觉得她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你以为用希娅能让塞勒斯特动摇,不想却是适得其反。
“活不下去的是你吧?你刚才说的那些让人作呕的话我全都听到了,爱丽儿,我也是看在我母妃还有你刚才为我治疗的份上才没对你动手的,你要是继续挡在他面前,我不介意连你一起杀了。”
塞勒斯特将剑逼近了一分,你感到脖子一阵刺痛,剑气已然划破了你的肌肤,留下一道血痕。
“你应该也很高兴吧,能为他殉情。”
说实话你刚才真的被塞勒斯特一身戾气的模样给吓了一跳,以为他放的那番狠话也是认真的,现在听到他最后这句看似恶意满满,实则酸的掉牙的话后,你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你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神情,紧绷的神情和压下的眉眼无一不是他生气的表现。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里面没有对你的厌恶,有也只是故作厌恶。
可你知道即使如此,他也不会改变对赫菲斯这个千载难逢的动手机会。
只靠言语是无法劝阻他的,只能赌一把了。
于是你咬了咬牙,一把抓住了剑,用力往自己脖子上带。
塞勒斯特瞳孔一缩,在剑马上要刺破你的颈动脉的时候猛地抽回了剑,尽管致命伤是避开了,可由于他抽剑的动作太快太用力,你的掌心被剑刃划破得深可见骨,血流如注,把你才换不久的裙子再次染上殷红。
你脸色苍白,疼得身子抽搐也没有挪开一步。
你继续张开手臂挡在塞勒斯特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好啊,那你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塞勒斯特在听到你这句话的时候脸一下子没了血色,好像那一剑划伤的是他不是你。
他死死咬着牙,眼睛猩红,“好,你这么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塞勒斯特握紧剑柄用力朝着你心脏刺去,肃杀的剑气凛冽,割断了你的一缕头发,在只差一指的瞬间刹那停住。
你知道他不会动手,在一开始的时候他握剑的手就在颤抖了。
“为什么……”
塞勒斯特哑声问道:“为什么无论是我母妃,还是你,你们都非他不可?为什么我就在你们面前,你们却从来都看不见我?”
“啪嗒”一声,有水珠砸在了地上,你以为又是他头发上的水珠,可你抬头,看到了少年发红的眼尾。
他双腿瘫软地跪在地上,从俯视变成了仰视,仰着头看向你,那蓄积在眼眶的眼泪顺势落下。
“我不明白,我有着一张和他一样的脸,我比他年轻,如果是因为权力和财富的话只要我杀了他将他取而代之,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哪怕你想要那个王座。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你还是选择他?”
你之前一直以为是赫菲斯先动的手,塞勒斯特再恨对方也做不出弑父的事情来,此时在知道他并不在意这种事情,也没再隐瞒,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真相。
“塞勒斯特,我……”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你感知到了什么立刻住了嘴。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爱他啊。”
你竭力忽视塞勒斯特一副要碎掉了的样子,咬牙继续道。
“因为我爱的是他不是你,哪怕你们有一样的脸,一样的权势,哪怕他不再年轻,哪怕他只有一天的生命我也会陪在他身边。所以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即使你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塞勒斯特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许久才有了反应,他握着剑柄,看着上面的血迹眼里翻涌着一片瑰丽艳红。
你看到他这个动作心下一惊,扑在熟睡中的赫菲斯身上,以一种决绝的保护姿态。
没有人在面对死亡不害怕,即使你也不例外。
可尽管你害怕得浑身发抖,你还是没有从赫菲斯身上离开。
塞勒斯特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又松开,最后他撑着身体踉跄站起,往外走去,后背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崩裂了,离开的方向留下来一串血迹。
感觉到少年彻底离开了,你这才心有余悸准备从赫菲斯身上起来,却发现他不知何时醒了,红色眼瞳一瞬不移注视着你,里面一片清明,没有一点睡意。
——这家伙果然在装睡。
他或许早在进来的时候就知道塞勒斯特在里面了。
赫菲斯看向你受伤的那只手,“疼吗?”
你下意识点头,随即又怕他担心又摇头。
赫菲斯眼眸微动,低头含住了你的手,湿热的气息探出,你感到他的舌尖很轻地舔舐着伤口,疼痛消退,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
他本就殷红的嘴唇被血染得更加艳丽,那颗红宝石耳坠晃动了下,折射的光让你忍不住顺着看去。
赫菲斯的嘴唇离开了你的手,将耳坠取下轻轻放到了你的手心。
你一愣,对上他炽热的
视线不甚自在地垂眸,“这是我刚才救驾有功的赏赐吗?”
赫菲斯听后笑了,“算是吧。”
“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心愿?一并告诉我吧,毕竟我的命可是很值钱的。”
你知道并不是这样,和救了他这件事无关,而且他也根本不需要你救。
赫菲斯只是想要你高兴而已。
你捏着那颗红宝石,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刚才赫菲斯为什么要装睡,为什么轻而易举放过了塞勒斯特。
他在试探什么?试探塞勒斯特是不是合适的容器?
还是在试探你?
你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赫菲斯的手指抵在了你的嘴唇。
“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你只是心软救了他,但怕我误会才没说,仅此而已。”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赫菲斯柔声问道:“莉莉,你想要什么?”
“我没什么想要的,因为我的心愿已经达成了。”
赫菲斯看着你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红着脸这么说道。
他突然冷不丁问道:“你喜欢那个精灵吗?”
赫菲斯用着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说着让你毛骨悚然的话。
“我把她送给你好不好?这样你失去的美貌和寿命都回来了。你也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水牢
如果之前一直装睡或许是在试探你, 那这一次你明显感觉到这家伙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打算将那个精灵的身体给你。
因为什么?因为确认你是真的喜欢他,他也开始对你从原来的感兴趣再动了心, 想要把你永远留在身边?
十有八九是这个原因。
你一直都知道赫菲斯对你的好感并没有那么高,只是由于见多了太多被他神力影响而一见钟情的女人, 你的出现显得有些特别而已。
就像是养一只宠物一样,他觉得你有意思就把你留下来了。
所以你一直都在很费心地攻略他,然而虽然有效但并不多, 像赫菲斯这种自小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人, 不可能会被你一味的倒贴而动心。
不过他也不排斥你的讨好,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你一边对他的厚颜无耻恨的牙痒痒一边也在苦恼怎么让赫菲斯真正对你上心, 不想这机会来得这么快,也这么突然——
刚才不光是塞勒斯特, 就连拥有系统的你也被赫菲斯骗过去了,好在你最后发现了端倪。
你的宫殿空无一人,连侍奉的宫人都没有,在这个情况下一旦发生了什么根本不会有人来得及赶过来, 尤其还是在赫菲斯主动暴露自己身体情况很糟糕的前提下。
这明显就有问题,如果换作你是赫菲斯, 你是绝对不可能会信任自己的,不为别的,因为你不被赫菲斯的神力影响。
这是你引起赫菲斯注意的优势, 同时也是他对你心生防备的劣势。
好在你在要把真相和盘托出之前反应过来了,不然你和塞勒斯特可就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高风险也伴随着高回报, 在经过这番考验之后,赫菲斯明显对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虽然还不到爱,但他至少是喜欢你的。
一个神明开始偏爱一个人, 甚至想要给予对方永生的时候,便是神明堕落的开端。
你摇了摇头,“不用了陛下,我不想要那个精灵的脸,也不想要什么长生。我说过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要是百年后离开人世了,我要那么久的生命也没用,只是延长我失去你的痛苦罢了。”
赫菲斯对你的回答并不意外,他顿了顿,“所以只要我活多久你就愿意陪我多久?”
你毫不犹豫点头。
他深深注视着你,随即笑着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的话就算了,等之后再说吧。”
赫菲斯并没有放弃赐予你永生这件事,只是看着你的脸突然觉得要是换上别人的脸很别扭,他莫名的更喜欢你现在这副样子。
你见他没有再继续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松了口气,抱着他的手臂依恋地贴了上去。
“陛下……”
赫菲斯听出了你的欲言又止,挑了挑眉。
你犹豫再三,咬了咬嘴唇开口道:“刚才塞勒斯特殿下并不是真的想要对你做什么,他只是被托尔殿下给刺激到了,加上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有点神志不清。”
“你是在向他求情?”
赫菲斯眯了眯眼睛,捏着你的下巴的手用力了几分。
“爱丽儿,我刚才虽然没有计较你把他带回宫殿疗伤,但并不意味着我对你和他待在一起的事情真的毫不在意。我只是相信你,不代表我相信塞勒斯特。”
你以为他是在说他对赫菲斯图谋不轨,意图取而代之的事情,你张了张嘴,赫菲斯冷声开口。
“他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你瞳孔一缩,倒不是真的惊讶这件事,而是假装惊讶。
所以刚才塞勒斯特用魔力隔绝声音什么的对赫菲斯并没有用,他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到了。
你一边庆幸自己幸好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边又对赫菲斯的敏锐感到心惊肉跳。
你有些结巴道:“怎么会,陛下,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塞勒斯特殿下的母妃关系很好,自从我入宫以来她对我颇为照顾,塞勒斯特殿下又对他母妃很看重,他对是有些不同,但也是因为他母妃。况且,况且他要是真的喜欢我,怎么可能当初把我献给你?你,你肯定误会什么了。”
赫菲斯看你被吓到了,急得声音都在颤抖,冷凝的神情肉眼可见缓和了些。
“莉莉,我也希望我是误会了……算了,你以后尽量别和他接触,知道吗?”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过以后你们估计也没机会见面了。”
赫菲斯的话让你心下一咯噔,你很想追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只是要是追问的话就显得你好像真的多在意塞勒斯特似的,于是你忍住了,只是一味地流泪。
“真是个爱哭鬼,怎么又哭了?”
你从人鱼形态变成人了之后如今再流泪,眼泪已经凝不成珍珠了,但是你能够感觉到你身体人鱼的那部分并没有消退。
青年低头去吻你的脸,将你脸上的泪水吻掉,最后落到你湿漉漉的眼睛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别哭了,你们人鱼都是水做的吗?怎么这么多眼泪?”
他半调侃着这样说道,你抽抽噎噎道:“我也不想哭,可是你怀疑我。”
“我怀疑你什么了?我不是都说了我相信你和他没关系吗?”
“你骗人。”
你直接戳破了赫菲斯,质问道:“你刚才说故意装睡的吧,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想试探我和塞勒斯特是不是一伙的,对吗?你不相信塞勒斯特,也不相信我。”
“还有这个耳坠和心愿什么的,也是因为补偿吧,对误会我的补偿?”
你抓着那颗红宝石耳坠,看着那如青年一样漂亮瑰丽的色泽 ,想要扔给他,抬起手又停下,最后恼怒地翻了个身,把赫菲斯一把推在床上。
赫菲斯还没来得及反应,被你猝不及防摁下。
你将耳坠重新给他戴上,在后者错愕地神情下恶狠狠道:“谁稀罕你的东西!”
说完从他身上离开,拽着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滚到了最里面躺下,不搭理赫菲斯了。
赫菲斯抬起手摸了摸耳坠,上面还带着你手上的余温,余光看向一旁躲在角落生闷气的那个小包,心头不知怎么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他想起刚才你把他推倒,欺身压下的画面,那双蜜糖色的眼瞳氤氲着雾气,同时盛满怒火,把本就明亮的眼眸照得更加耀眼。
像火焰,像星辰,对视的瞬间赫菲斯心脏都在发烫。
不是火种的灼烧,是一种更为奇妙的感觉。
酸涩的,苦闷的,委屈的,你的情绪全然传达给了他。
然后心跳变得有点快。
赫菲斯慢慢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伤害到了你。
只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错,他现在正是换代期,多的是牛鬼蛇神想要他的命,他谨慎一些也很正常。
尤其是你还和塞勒斯特在一起。
是了,他又没错,相反的是你在无理取闹。
这么想着赫菲斯也有些生气,他冷着脸转过身背对着不去看你,尽管你包裹得那么严实他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
你当然不是真的在和赫菲斯闹脾气,赫菲斯太敏锐了,你怕说多错多被他发现端倪,同时你现在脑子也很乱,实在没有应对他的精力,索性先发制人给自己找点平复的空间。
要是时间可以倒流,你肯定不会把塞勒斯特带回来,现在好了,被赫菲斯抓了个正着。
无论是你们的“奸情”还是“图谋不轨”。
也幸好你没完全暴露,还有些周旋的余地。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你毫无头绪。
正在你心乱如麻的时候,一具灼热的身体覆了过来,是赫菲斯。
他一把抱住你,隔着被子把你紧紧揽在怀里。
他没说话,但你立刻觉察到这是他示弱的表现。
你心下一动,呼吸也放轻了些。
你在等他之后会如何,会不会主动开口打破僵局,又或者会不会给你道歉。
然而赫菲斯并没有,他只是一味地抱着你,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你翻了个白眼,觉得对方十分没有诚意,却也知道这时候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最好,不然真恼羞成怒了也不好收场。
于是你试探着动了下,将脑袋小心翼翼从被子里钻出来,露出哭得红肿的眼睛偷看他。
赫菲斯也在看你,你吓了一跳,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你又没忍住探头。
他伸手去碰你的眼睛,你的睫毛颤颤巍巍,不过并没有避开。
这个动作之后,你们默契的没有再提之前的事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赫菲斯把你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怀里。
你也安静地靠在他的胸膛,隔着单薄的衣料,两具身体紧贴在一起,你听到从头顶传来的青年餍足地喟叹,随即是他绵长清浅的呼吸。
赫菲斯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你听着他的心跳声,一夜无眠。
这天之后,赫菲斯将靠近他宫殿的那座月亮宫划给了你,自此那里就成了你的寝宫,听宫人们说月亮宫自古以来是王后的宫殿,还说就连托尔的母妃也没有机会入住。
不光如此,赫菲斯还让宫人将成箱成箱的珠宝首饰,宝物珍品,一股脑全抬到了月亮宫。
每日更是要宿在你这里,再也没有去过别的女人的宫殿。
这是自赫菲斯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盛宠和专宠,一时之间你的地位水涨船高,巴结讨好你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不过你都一一回绝了,直到希娅来了。
女人看到你的时候没有像以往那样露出笑容,你以为她是因为你得到了赫菲斯的宠爱而对你生了嫌隙,你站在原地踌躇着不敢上前。
“爱丽儿。”
希娅却走过来一把抓住了你的手。
你吓了一跳,可在看到她泛红的眼眶一愣,忙问道:“希娅,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你不问还好,一问希娅的眼泪不受控制往下落。
“爱丽儿,求你帮帮我,这个王宫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可以帮我了,求你……求你救救塞勒斯特。”
你心下一惊,反握住她的手,“塞勒斯特怎么了?”
希娅一愣,显然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你也顾不得被她发现什么端倪了,语气急切追问:“他到底怎么了?”
希娅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周他从月桂宫回来时候受了点伤,说是上课对练时候弄的,我也没太在意,可是当天晚上托尔领了一群人过来,把他给抓走了。”
“上周的事情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希娅缩了缩脖子,哽咽道:“因为之前托尔就经常找塞勒斯特的麻烦,也把他抓走过,但是一般当天就或者隔天能回来,我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谁知道……”
你很想破口大骂,骂希娅这个当母亲的为什么这么不上心?但看着她这副羸弱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什么也做不了,骂她又能怎么样呢?
你更应该骂的是赫菲斯这个狗东西,这几天你使出浑身解数哄得他心情大好,借此趁机给塞勒斯特求了个情,他也答应从轻发落了,结果他是没对塞勒斯特做什么,却对托尔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时候赫菲斯的身体还没完全崩溃,他就算真的要对塞勒斯特做什么也不可能要了他的命,但托尔就不一样了,这家伙可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猜测赫菲斯肯定警告过托尔让他留一口气就好,不然也不至于人被抓走这么多天他还无动于衷,不加干涉。
你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下心头的火气,问道:“那你知道赫菲斯被抓到哪里了吗?是托尔的宫殿,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应该还在王宫,因为我这几天没看到托尔出去。”
希娅握着你的手,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般祈求道:“爱丽儿,求你帮帮我,你现在这么得赫菲斯宠爱,只要你去帮我替塞勒斯特求情,他肯定会答应的。”
你看着希娅一脸希冀的模样,突然觉得心很累。
以前你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觉得很温暖很开心,你把对母亲的渴望投射了一部分在她的身上,试图从她那里寻求慰藉。
可现在你完全没办法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或许塞勒斯特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渴求过,到后面得不到回应的失落。
你朝着希娅勉强勾了勾唇角,安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塞勒斯特安然无恙带回来的。”
希娅离开之后,你二话不说就打开了系统面板去查找塞勒斯特的位置。
系统自从回溯以来后就因为能量不足一直处于休眠状态,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启动。
在系统的帮助下,你很快就找到了塞勒斯特。
不在托尔的宫殿,也不在王宫,准确来说是王宫上面,而是在地下的一处地方。
处于地下的一般都是地牢之类,关押犯人的地方,托尔那混蛋竟然把塞勒斯特当犯人对待。
你骂骂咧咧关闭系统,并没有立刻动身离开。
赫菲斯最近粘你粘得紧,尤其是再过三天你就成年了,他对你的渴望肉眼可见的炽热,晚上时候在你半睡半醒之间好几次你都听到了身后压抑的喘息。
现在临近傍晚,赫菲斯马上要回来了,要是看到你不在的话就糟了。
于是你耐心等着隔天早上他离开后才甩开宫人展开行动。
塞勒斯特被关的地方不难找,就是很难进,外面骑士把守着,守卫森严得一只苍蝇都进不去。
所以你也没打算从正门进,而是绕远去了一处老地方,王宫的那个莲花池。
之前在池子里住了一段时间,你发现下面有一个连通地下的通道,如果从那里进去的话要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地牢并不是难事。
只是在进入池水后你并没有像先前那样一沾水就变成人鱼,而是泡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长出鱼尾。
你预感不光是变成人鱼的时间变长了,你在水中活动的时间估计也会随之变短,所以你更加争分夺秒,在变成人鱼后就立刻往地下通道逆着水流奋力游去。
你庆幸下面的水除了有点儿味之外和过于狭窄之外还算干净,距离并不长,只是水流冲击太强,你游一米被冲回去半米,导致一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花了快三个小时。
等你从通道里爬出来换气的时候,已经累得都快脱力了。
你缓了一会儿,扫视四周想游上岸休息下,结果你发现周围除了水还是水,要不是系统显示的位置就是这里,你还以为自己是游错地方了。
怎么回事?不是地牢吗?怎么里面全是水?搁这儿养鱼吗?
你一边疑惑一边往更深处游去,很快的在水底发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
少年手脚被粗重的铁链束缚着无法动弹,脸色比之前受伤时候还要难看,不是单纯的苍白,而是透露着隐隐的死气。
你游过去的时候他的心跳微弱,呼吸也很轻,偏偏应该冷透了的身体却格外滚烫。
塞勒斯特身体里流淌着火神的血脉,没有什么比水刑更让他生不如死了。
你关心则乱,忘了他身上的铁链,抱住他用力想要把他从水里拽上去,然而那铁链却因为你的动作越收越紧,把他当手腕和脚踝都勒得皮开肉绽。
也是这个时候,塞勒斯特睫毛动了下,因为疼痛清醒了过来。
他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
你一愣,忙拍了拍他的脸,“塞勒斯特,你别睡,醒醒,要是睡着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塞
勒斯特?塞勒斯特!”
塞勒斯特终于有了反应,睁开眼凉凉看着你。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还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救你啊!”
塞勒斯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救我?我现在这样就是拜你所赐,当时要不是你挡着我我早就一剑杀了他,怎么会被他给关在这里?”
“你已经在他和我之间做了选择,事到如今何必在这里假好心?”
你梗住了,看着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叹了口气。
“还杀他呢,我那会儿要是不拦着你死的就不是你一个了,我都得被你拉着垫背。”
塞勒斯特一顿,“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意思是赫菲斯当是根本没睡着,他在装睡。试探你也试探我呢。”
少年抿着嘴唇,对你的话半信半疑,你也不指望他相信,毕竟赫菲斯当时都把系统给骗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他给救出去。
你抓着铁链想要把它扯开,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撼动它一丝一毫。
你也不气馁,这也是在你的预料之中,你这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徒手扯断铁链?
于是你深吸了一口气,在塞勒斯特惊愕的神情下低头用力一咬。
人鱼的牙齿十分锋利,尽管有些吃力,但最终你还是将铁链给咬断了。
你揉了揉酸疼的腮帮,看着还有三条铁链,认命的继续工作。
塞勒斯特看着你三两下把手腕上的铁链给咬断,又游到他的身下。
这个角度实在太微妙,你像是枕靠在他的脚上一般,尖锐的牙齿之下你的嘴唇不可避免碰触到他的脚踝,他的身体本来就烫,你一碰他更难以忍受地避开。
你没想到他会突然往后退,以至于你原本对准铁链的牙齿咬到了他的脚背。
霎那间铁锈味一下子充斥在你的口腔,血液滚烫得让你下意识松了口。
“呃,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非要乱动……”
塞勒斯特倒是不觉得多疼,他胸膛起伏了几下,视线从你鲜艳的嘴唇上飞快移开,垂眸沉声道:“我来吧。”
你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只听“咔嚓”两声,塞勒斯特已经自己将铁链扯断了。
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跟着他游出水面后气呼呼指着他鼻子道:“你故意的!你明明可以自己挣开,非要眼睁睁看着我用牙咬!”
塞勒斯特冷哼了一声,“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过我出不来,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我就不该大老远游过来救你!我还担心你真有什么好歹呢,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气得一尾巴狠狠拍了他一下,把他重新拍回了水里,然后往外面游去。
“你去哪儿!”
塞勒斯特忙抓住你的手,语气急切又慌乱。
“回去啊,不然留在这里我怕碍到王子殿下的眼!”
你说着去掰他的手,谁知他更用力了。
“你究竟什么意思?不待见我又不让我走?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报复我吧,因为之前我坏了你好事。”
塞勒斯特沉默了一会儿,把你拽到了面前。
他垂眸看着你,哑声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他是在说赫菲斯装睡的事情。
你翻了个白眼,“我骗你干什么?不然就你和托尔那点小打小闹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即使是这点小打小闹托尔也可以把我关在这里,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甚至更恶劣的都有。”
塞勒斯特这样说着,但语气明显柔和了不少,看来是相信你的话了。
“只是我被关在这里是第一次,应该是赫菲斯授意的,他好像想要把我体内的魔力全部激发出来,但我暂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毕竟要是换作我是他的话,在知道我对他有了杀意后我就算不杀他,也会废掉他的魔力,而不是反其道而行。就好像,他很需要我的力量似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你,你面上没什么异常,心里却波涛骇浪。
塞勒斯特还不知道自己的所谓魔力其实是神力,神力完全激发出来后就可以顺利承载火种,融合果实,成为赫菲斯的新的容器。
果然,赫菲斯什么都知道了。
当初故意露出破绽,就是为了试探塞勒斯特的力量是否足够承载他的神魂。
同时你也意识到你不仅不能把他救出去,你还要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不能让赫菲斯知道你曾经来过。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尽管你掩饰得很好,塞勒斯特还是从你神情的细微变化觉察到了异常。
你也不隐瞒了,反抓住他的手说道:“塞勒斯特,你相信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对赫菲斯没有任何感情,所谓的爱他,甚至于什么救命恩人也是我为了取得他的信任胡编乱造的,因为我发现他想要占据你的身体,就像你想要取而代之他一样,他身体即将崩溃,也想要找到新的容器。”
“我想要帮你,我至始至终喜欢的只有你。”
塞勒斯特眼眸动了动,盯着你握着他的手,明明视线都不舍得移开,嘴上却还是说道:“我不信。”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他将手指穿插到你的手指之间,十指紧扣交握。
“怎么证明?”
塞勒斯特看向你,绿色的瞳仁流转成瑰丽的深红。
“你说你喜欢我,你要怎么证明?你告诉了他你的小名,你对他说尽爱语,你和他缠绵依偎,你的心里眼里自始至终只有他,要怎么证明你喜欢我,而不是把我当成他的替代品?”
面对塞勒斯特咄咄逼人的质问,你并没有多慌张,你凑近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少年身子一僵,面上却故作镇定,慢吞吞从你的嘴唇上移开视线。
“爱丽儿,我看上去有那么蠢吗?”
“塞勒斯特,还有三天我就成年了。”
你凑上去又啄了下他,这次是嘴唇。
“三天后我来找你。”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故事
塞勒斯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想要问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可要是真的问出口了又显得自己格外在意似的。
同时他又害怕得到的是前者的答复。
反正结果三天后就知道了,你要是没来那就说明你是开玩笑的, 无非是从骗他一次到骗他第二次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塞勒斯特这么想着, 躁动的心绪才稍微平复下来,只是他故作镇定的样子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你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笑了笑,塞勒斯特瞧见你在笑也下意识勾了下唇角,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又羞恼的将其压平。
你没再逗他, 游到他背后。
塞勒斯特余光顺着你的鱼尾一并往后看去, “你绕我背后干什么?”
“看伤。”
你的手轻轻碰了碰他被泡得发白发烂的伤口, 刚碰上去塞勒斯特背部肌肉骤然绷紧,你立刻收回手。
“抱歉, 弄疼你了。”
“……没事。”
塞勒斯特侧过身体不想让你看他难看的伤口,可刚动一下就被你摁着肩膀掰回来了。
“别动,我给你上药。”
你来的时候就担心他受伤所以把之前去医师那里拿的药都带过来了,你把之前鬣狗给他抓伤的地方重新上了一遍药, 又把他给转过来给他的手上也细细涂抹着药膏。
塞勒斯特没了之前冷漠的模样,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乖乖让你上药。
他的属性是火,魔力在水牢里格外躁动,灼热的气息即使是浸泡在水里也无法压制, 与此同时他的感官也变得更加敏锐。
你的指尖碰触着他的肌肤,他觉得就像是有蚂蚁在咬一样, 又疼又痒,一直从手腕处蔓延到四肢百骸。
可你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异常,给他手腕上好药后, 把他拉到一旁的一块石头上坐好,又要去给他脚踝处上药。
塞勒斯特受不了这种俯视的角度,你在那么低的位置,会让他的血液更加燥热,升腾出一股难言的侵略和欲望。
所以他制止了你的动作,拿过药膏随便在脚踝上的伤口处涂抹了几下,又红着脸把药膏还给了你。
“……谢了。”
你顿了顿,目光落到他身上,若有所思道:“三天都等不了吗?这么心急。”
塞勒斯特一愣,随即意识到你的视线落的位置,噗通一下跳到了水里,羞恼道:“你在看哪儿!”
质问完又觉得丢脸的是自己,将脸埋在水里,身体依旧在发烫。
许久,才闷闷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我的身体有点奇怪,在这里我的力量会稍微失控。”
“你以前没有过吗?”
“没有!”
塞勒斯特恼羞成怒地反驳,你看他误会了,柔声道:“我知道你和赫菲斯那种管不住下/半身的坏家伙不一样,只是怎么说呢,你和他的属性相同,都是火属性的魔力,你们的欲望比起其他人会相对强烈一些。你可以克制欲望,但你应该还是会有欲望的,可你却从来没有过,所以我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是因为没有火种吗?
少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塞勒斯特拧着眉头,“可能我就是天生感情比较淡薄的那类人吧。”
要是你没有接触过未来的塞勒斯特就真信了,那家伙欲望强烈到要用封印来压制,这样的人会感情淡薄?
你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赫菲斯或许很早之前就知道塞勒斯特是最适合承载他神魂的躯体,一直在用什么方式在压制塞勒斯特的欲望。
厄克斯说过,火神一脉都利欲熏心穿越越重血脉则越纯正。
流于表面的欲望往往不足为惧,而越是压制之下还能生出欲望的种子,反而越强烈。
赫菲斯不光对塞勒斯特压制过欲望,或许托尔,还有其他王子公主都有下过这样的禁制,但对大多数的人没用,因为他们的欲望浅显的连禁制都没触发过。
只有塞勒斯特的欲望一直被压制着,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日益增大到满溢而出。
而塞勒斯特对赫菲斯暴露杀意的时候,就是这颗欲望的种子成熟的时候。
原来赫菲斯等的不是自己身体崩溃的那一刻,而是等的换代之时。
你以为未来的塞勒斯特是吞食了赫菲斯的火种,将其取而代之,却没有想到自始至终两者并不是吞食和被吞食的关系,是新旧交替的关系。
旧神陨,新神生。
只是赫菲斯一直不愿意从神位上退下,想要将新的果实,新的神躯占为己有。
“爱丽儿?”
塞勒斯特见你一直不说话,以为你也觉得他很奇怪,一瞬不移观察你的表情。
“那是以前了,我现在……还挺正常的。”
“嗯我知道,也看到了,挺精神的。”
“你!”
你被塞勒斯特那纯情的样子给逗笑了,凑过去捏了捏他发红的耳朵。
“这有什么害羞的?现在就这样,三天后你怎么办?”
塞勒斯特抿了抿嘴唇,轻声道:“……我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什么?”
他没再说话,只是一味盯着你看,像是要把这一周没看到的份全部看回来。
虽然塞勒斯特对三日后很期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来了他真的会对你做什么。
他只是期待你的到来。
在这种地方怎么能做那种事情呢?
不光是地方不对,也不好,太随便了。
要是真那样做了这和赫菲斯那混蛋来者不拒有什么区别?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先相处,然后了解,然后再告白,是爱惜,而不是欲望的发泄。
他和你相处都不算多,比起做那种事情,他更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于是他抱着这个念头,不着痕迹靠近你的身边,看着你的鱼尾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水里摆动着,有几次不小心扫到他的腿,他觉得整颗心都也随着水波在荡漾。
你一直待到了傍晚,塞勒斯特望着你离开,直到那条漂亮的蓝色鱼尾完全消失在了视野后他才慢吞吞移开视线。
他以为再次见到你会是在三日后,但让他惊喜的是隔天你又来了。
你看着塞勒斯特因为你的到来而亮的出奇的眼睛,像只看到主人疯狂摇着尾巴,等待你抚摸的大狗。
你也这样做了,你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塞勒斯特任由你摸头,然后顺势抱住了你的腰,将头轻轻埋在了你的颈窝。
“莉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本来名字就是用来叫的。”
你见他抱着没有动手的迹象,拍了下他的手臂。
“好了,先放开我吧,你这样不方便我拿东西。”
“东西?”
“我给你带了吃的,虽然说你可以依靠魔力来维持能量,最长一个月都可以不进食,但是我觉得吃东西是世界上除了睡觉最幸福的事情,所以我就给你做了点东西带来。”
塞勒斯特只听到了后半句话,“你做的?”
水牢里面大部分都是水,却还是有一些裸露在外的大块石头,你找了一块足够大的可以当石桌的石头把食盒放下。
塞勒斯特跟了过来,莫名紧张地盯着食盒。
“你别太期待了,我的手艺一般,做的东西勉强能入口罢了。”
食盒一共三层,你一一打开给他看。
“这是鸡蛋羹,那个是玉米炖排骨,那一道是青椒炒肉,还有一碗米饭,应该够你吃了吧。”
你看塞勒斯特呆愣愣的样子,解释道:“是不是没见过?这是我在一次偶然的聚会跟着一个从东方航海来的人学的菜式,和这边的口味不大一样,你尝尝吧,
还挺好吃的。”
其实你并不是不会做这边的料理,在庄园的时候你学了不少,只是你想给塞勒斯特一点新鲜感,同时这也更体现你的心意。
不过你给他配的还是勺子和刀叉。
塞勒斯特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蛋羹,嫩滑的蛋羹入口即化。
“怎么样?”
“……好吃。”
他嘴上说着好吃,却没有再吃第二口,而是抬头看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