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月明 作品
67. 除恶
我奚落柳延年,这下好了吧,他不花,有人替他花,这不就等同于,他死了,有人替他活一样吗?
一边说着,一边出门上路,我和柳延年同乘一骑,平安和郑清同乘一骑。
柳延年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良久才道:“倘若我死了,不必大费周章,钱多钱少,你们留着自己花吧,人啊,活着的时候相亲相爱,真心真意,就好。死了,花费再多,也没啥意思。而且,我不觉得我死了,有谁能替我活下去,我的人生是独一无二的,没人能替,我的理想,我的抱负,只有我自己能完成,就比如,如果这次我真的死了,我那架没做完的钢琴,就算是平安也不能替我做完。”
哟,竟然对我之前的那番话又不一样的见地,“那你就好好活着,以后别头脑一热,就跟着硬上。”钢琴?这厮又说些有的没的我不懂的。我扯了扯一字连环眉,检查粘没粘牢固。
平安惊讶柳延年居然在做钢琴,感叹柳延年有什么想法和愿望都能努力实现,对他十分佩服。
柳延年说也没什么,说他们毕竟有不同常人的眼界和经历,如今背靠着整个大汉帝国,财力物力,能工巧匠,都可尽力借用,此等机会不是什么人都有的,有什么愿望不赶紧竭力实现等啥呢?他现在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没有的就自己弄自己造,随心所欲。什么是借东风,这就是借东风,什么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这就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这小子说的……啧,还怪有道理的。
郑清也不禁回味,低声念叨:背靠帝国,借东风?
柳延年又道,他要创造的东西可多了,问平安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平安从震动中回过神来,说不用,她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自己做。说完,她便倚在郑清身前沉思默想。
来到江边儿,正看见花铁铁在涛涛江水中的江心石上负手而立,仰头长叹,虽是背对着我们,但我依旧能看出她的郁郁弗志,似心中有万般块垒,不得抒发,而苦闷不已。
我问迎上前来接我们的堂邑夫:“她干什么呢,我们来了也不过来?做什么一副老谋深算又算不明白的样子?”
堂邑夫道:“铁铁遇到瓶颈了,降龙任务有点进行不下去了。”
这不很正常嘛?没人觉得降龙任务能进行的下去啊,让她别接任务,别接任务,可她死倔死倔得非是不听,这会儿又搁那毫无头绪的犯愁。
岸边跟着来看热闹的不少,高高挂起的降龙旗随风飘扬,现在拔旗说不干了,更丢人。到底是一个团队,眼下断不能搞分裂,打退堂鼓,得一起想办法共渡难关,能出人出人能出力出力,不能也得捧个场,在一边鼓劲造势。
众人拾材火焰高,孤勇哪敌众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她这会儿犯得什么晕?
“那还不赶紧回来集思广益,一个人在那里琢磨什么?瞧她那深沉的样子。啧!”我酸酸地道,实则内心觉得男子装扮的花铁铁,负手而立于江上的样子还挺帅的,于是也昂首挺胸,挺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背起手来,嘴上却依旧揶揄:“她几斤几两别人没数,她没数吗?这么多年了,自己什么水平很难接受吗?
她就应该放弃任何挣扎,不止一次地,百次千次甚至万次地,清醒地自我告诫:以她那贫瘠的智慧,遇上难题,不是给多些时间想,就能想会的,不会就是不会,一两年也不会,三年五年也不行,一辈子也是不会。
去,叫她放弃,叫她赶紧回来,叫她认清自己,别寻思了,一会儿脑瓜子该疼了。”
柳延年跟着附和说:“对呀对啊,再晚一会儿脑瓜子该烧冒烟了干废了。她就适合干点体力活儿,但凡遇到点需要智力的,交给长安准没错。哎哎哎,对了对了,我给你们出道题,考考你们智力哈,一炷香时……”
我打断柳延年叫他闭嘴别打岔,平安把他拉一边好奇地问什么题,他还卖关子说一会儿人到齐了再说。我嫌他太闹腾,把他支开,叫他四处逛逛,找找神君哪去了。刚才还能感应到,这会儿又没了踪迹。神君太自由散漫了些,回头得和他商量一下。
我催促犹犹豫豫拖拖拉拉的堂邑夫赶紧去叫花铁铁上岸,堂邑夫吃着我们带来的大饼子,转了转眼睛,顿了顿道:“嗯……长安,要不还是你过去吧,她站那里不回来,不光是想问题,也不是不想回来,是……她有她的苦衷,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呐,给她带块饼。”
说着堂邑夫拿了一块儿饼给我。
“苦衷?!有什么苦衷?饿死她算了,平安这么喊她过来吃饭,她都无动于衷,怕是不饿。瞧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更傻了,别是还添了新病,聋啦?!”我摸着堂邑夫给的饼子有些凉了,就放了回去,又翻了翻,从饼子中间拿了两块还热乎的,用油纸包好,放进怀中。
堂邑夫不喜欢我这样说花铁铁,“哎呀,你别这样说她,真有苦衷,你去了就知道了,这两天因着你的事儿,她都没怎么吃,今晌午又……哎呀,我不说了,你赶紧自己去看吧,这两个咸鸭蛋也给她带上。”
堂邑夫将咸鸭蛋,放进我兜里,还拍了拍,又给我转了个身,往前送了送,推了推,打发我赶紧去。
“行吧,你且慢慢吃,我倒要看看那个没心没肺的大虎叉有什么苦衷……”说完我飞身而起,凌波而去。
身后传来堂邑夫的喊叫:“有话好好说,别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