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月,杨千月,你醒醒。”
一张拉满的冰弓展现在他眼前。他紧盯着散发寒光的箭端,想象着被这根箭刺穿胸腔的时刻。
“杨千月,不要睡了,睁开眼睛。”
我不是一直睁着眼睛吗?谁在喊我啊。
杨千月疑惑擡头,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而那张弯如满月的弓箭已经蓄势待发了。
“嗖”的一声,冰凉的箭刺入他的心口,他被击退了半步,却没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
就在他疑惑这是怎么一回事时,他伸手摸上湿润的胸口,手中淌出的液体是金色的。
金色,金色……
“风间!”
他猛地坐起身子,眼前是浩茫的天空,耳边有隐约的风声,嘴里呼进呼出的是新鲜的空气?他好像躺在一处园林中,坐在他身边的是鹿蜀,只见他的衣发略显狼藉,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还未来得及休息就坐在了这里,此刻他的手腕还在淌着金色的血……
杨千月这才发现自己嘴里一阵粘腻,他看着鹿蜀,捂住自己的嘴,“你,我喝了你的血?”
他理所当然,“看你迟迟不醒,这里又没有其他东西,只能给你喝这个了。”说着便站起身子:“我们走吧,我感觉得到玄鸟就在附近了。”
“好的,说来,你赢了地隐是不是?”杨千月欣然起身。他们能在这里,也预示着地隐输了吧。
“嗯,多亏了你。”
杨千月看着他的背影,总觉他这句话和平时有些不同,杨千月反复品鉴他这句“多亏了你”是个什么意思,按理说他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昏死过去了,怎么可能还帮得到他?他正欲发问,鹿蜀忽然将见影还给他,垂下眼眸,似乎在回想不久前的战斗,他说:“多亏了你的刀,我用着很顺手,也成功击退了地隐,更重要的是——其实地隐对我没有使出全力,因为你在我身边。”
此话一出,他不由得愣了一会,而后说:“因为我……怎么会,一开始他那么气势汹汹,一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我们心慈手软的样子,居然会因为我,哈哈,真是傻子。”他干笑几声,嗓音却低了下去,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许是因为这句“傻子”似乎也在说自己,许是因为他此刻居然感到有点愧对于他人的情感。
鹿蜀不再多言,二人便开始在琼霄殿中寻找玄鸟。
一路上二人沉默了很久,杨千月挣扎着说:“我说,你们神仙也逃不开情爱吗?那比起凡人,你们只是比我们强大一点,其他也没差啊……”
他在等待对方回应,可过了许久,鹿蜀都没回他半个字。他不由得撞了对方一下,企图引起他的注意,鹿蜀这才说:“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没有得到结果。也许你说的不错,天神和凡人本就并无区别……”
“天神和凡人当然有区别!”
一个威严尖利的女声忽然从天而降,似一道闪电自九霄落下,击得人心惶惶,杨千月尽是生生被她这一嗓子震出了一身冷汗,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缓缓平息胸口那股莫名的战栗。
玄翙如同一轮高升的太阳般降临在二人眼前,金色的羽裳熠熠生辉,银发如瀑,肌肤如玉,此刻正蹙着眉用那对鹰隼般冷酷的眼眸盯着鹿蜀,吐息之间尽是威压:“鹿蜀,我以为你投入凡尘百年应当看清了人情冷暖,改变了曾经那些可笑的想法,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庸俗不堪,居然妄图将凡人和天神相比,呵呵,你还真是——冥顽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