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页)

 “呀,主子,下雨了,咱们快回去吧!” 

 沈青拂茫然的点头,有些无措,“小鱼忘拿了。” 

 她还要回小舟,冒着雨转身, 

 不料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拉住了她,轻轻把她带了回来,宁玄礼清冽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不知道下雨了么,还往回跑干什么。” 

 沈青拂惊讶的仰着头,“殿下……您怎么来了。” 

 她的眼底还是如溪水一般清澈。 

 单纯的脸庞在丝雨的浸湿下,一缕发丝贴在她脸上,显得她更为冷白的肤色,红唇也更加耀眼。 

 那身纱裙浸了雨水,紧贴在她身上。 

 外面那层还是白色的,更透着里面的嫩粉嫩绿,就好像透雨的荷花一样。 

 她的身姿也毕现出来…… 

 沈青拂不知所措的咬着唇,眼里只有迷茫,“妾,妾只是要回船上去拿小鱼。” 

 宁玄礼墨眉拧起,单手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冲着季长晖咬牙沉声道,“叫人去船上拿东西,都低着头去,不准抬头,你也是。” 

 季长晖不明就里,“……是!” 

 侍琴和侍棋互相递了个眼色,不动声色的藏起得逞的笑意。 

 太子殿下的侍从很快抱着小缸和莲蓬回来了,几人纷纷举起伞,护送殿下和沈侧妃回了绽昙殿。 

 侍书和侍画没有跟着出去, 

 赶忙点起炉火, 

 “殿下和主子都淋了雨,奴婢们去熬碗热热的姜汤来。” 

 炉火热烘烘的, 

 沈青拂脱下的衣服烘干了不少。 

 她换了一身普通的白色寝衣,垂着脑袋,任由炉火烘着自己的长发。 

 见她一直低着头, 

 宁玄礼漫不经心问道,“只知道玩,怎么不晓得带伞出来。” 

 沈青拂嘟囔着,“妾又不知道今日会下雨嘛。” 

 她顿了顿,“妾只是去荷塘,给小油炸糕捉点鱼食去罢了。” 

 “什么小油炸糕?” 

 “喏,就是它。” 

 一只橘色小猫恰好在帘角处出现,探出头来,咪咪叫着,沈青拂欣喜的过去抱住它,“殿下您看,它的脸上还有一块褐色的毛,像不像油炸糕炸糊了一小块?” 

 橘猫滴溜溜的大眼睛来回转悠, 

 身上的毛发也养得光滑水润,可见主人是多么用心的将养着。 

 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猫咪也很是配合,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不时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她歪着头,墨发垂下,露出一段漂亮白皙的后颈,那上面还有一颗红色的痣。 

 宁玄礼不自知的勾起了薄唇。 

 “你倒是很会起名字。” 

 沈青拂把小缸递到猫咪跟前,仰头一笑,红唇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那就多谢殿下夸奖啦。” 

 明艳的笑容,晃人心神。 

 宁玄礼眼神微僵的移开视线, 

 他随意看了眼殿内,这间绽昙殿确实很寒酸,除了侧妃之位该有的屏风,矮柜,软榻,梳妆镜台,书案,餐案……也没有其他的。 

 那张书案上似乎放着一张笔墨, 

 宁玄礼走过去一观。 

 “日暖月寒煎人寿,唯有烈酒解烦忧。” 

 这字迹何其隽永,笔力苍劲。 

 他自问书法不逊于笔圣,可眼前的笔墨看起来,似乎也不遑多让。难以想象是出自她之手。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沈青拂学过书法, 

 是祖父亲自教她的,所以笔迹,自有她的独特风范。 

 宁玄礼蹙眉,“你小小年纪,说什么月寒日暖,来煎人寿这样的话,你何来有忧?” 

 沈青拂抱着小猫走近,端望着宁玄礼,一字一顿,“妾一忧花开难觅,二忧妾身体弱,三忧梁上无燕,岁岁难相见,所以妾一见到殿下,便再无烦忧。” 

 她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微僵,勉强扯出笑意,“纵然见不到殿下,还有小油炸糕陪着妾呢。” 

 沈青拂抱着怀里的小橘猫,递到他手边, 

 “殿下,你摸一摸,很软的。” 

 宁玄礼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摸了摸那只小猫,温暖的手感,毛茸茸的。她就这样容易满足,仅仅是一只小猫,就这么容易让她知足。 

 “是很软。” 

 彼时,侍书端上了姜汤,“殿下,主子,可以喝了。” 

 沈青拂喝下姜汤,“去传膳吧。” 

 “是,主子。” 

 她转头看向宁玄礼,“殿下,要在妾这儿用膳吗?” 

 宁玄礼看了眼殿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的确是不宜出门了,“你这有现成的,孤何必跑远,费力,麻烦。” 

 沈青拂又是一笑,“殿下第一次陪妾用膳,妾好开心。但愿绽昙殿的膳食,能让殿下满意。” 

 她眼里满是真诚,单纯。 

 宁玄礼习惯保持着的戒备心对着她不由得放松下来。 

 午膳很快摆满了一桌,十几道菜,大多是素菜,还有酸甜口味的菜。墨白素锦,金鱼戏莲,黄葵伴雪梅,樱桃虾仁,桂花糯米糖藕,糖醋如意丸,千娇百媚汤…… 

 他曾住在宫里的佛堂一段时间,所以习惯了吃素菜, 

 口味也刁钻,最爱酸甜口味。 

 荤肉他总觉得腥,新鲜虾仁倒还可以。 

 这一桌菜,竟然没有一道菜,是不符合他胃口的。 

 宁玄礼慢慢的咀嚼,慢条斯理。 

 沈青拂也是细嚼慢咽,她的口味也是酸甜的,恰好跟太子一致,虽然提前就知道了太子的喜好口味,但与她惊人的一致,还是让人吃惊。 

 用膳过后, 

 宁玄礼微笑道,“沈侧妃,孤很喜欢你这儿的膳食,你底下的人做得不错。就赏绽昙殿众人,半年月俸。” 

 “多谢殿下恩典!” 

 “多谢殿下恩典!” 

 他扫了眼殿内,又道,“长晖,东宫库房有套玛瑙头面,你亲自去取来给沈侧妃。” 

 “是,属下即刻去办。” 

 沈青拂惊讶,连忙行礼,“妾侍奉殿下,是妾分内之事,妾如何敢受赏。” 

 “东宫大婚,孤无暇顾及你这儿,如今稍作补偿。沈侧妃,你心里可有怪孤?” 

 他只是想稍稍弥补,把她安置在绽昙殿这样偏僻的地方,还有新婚布置的简陋…… 

 是的,只是弥补罢了。 

 沈青拂轻轻摇头,淡笑,眼里满是憧憬,“东宫大婚礼节完备,妾很满足,怎会怪责殿下。” 

 她说着俯身下来,凑到男人耳际,嗓音撩人,“都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妾如今才知此言非虚。东宫初见,何其有幸,妾为殿下,寸心如狂。” 

 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宁玄礼微怔半晌。 

 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孤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嘱托道,“那套玛瑙头面,你不要当着元侧妃的面戴上,免得她多心。” 

 沈青拂从善如流,“妾明白。” 

 什么时候戴,她自己做主。 

 旁人,可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