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益州军营之中。
严颜将大汉王师帅帐的言论一一道明。
赵韪眸子冷厉道:“遣人杀了随你去的亲卫,若是让他们将消息透露出去,军中必然哗变,毕竟能为罪民,便有人不愿死战大汉王师,尤其是益州军中不少都是被蒙蔽之人,一旦知晓真相,对我们,对整个益州,都是不利之事。”
“嗯。”
严颜叹了口气,按剑走向帐外。
骤然,帐外响起一阵铃铛声,使他脸色巨变,还未等后退躲避,一柄利刃便刨开白色帐布,刺穿胸膛。
“谁?”
赵韪脸色一变。
连滚带爬从兰錡上抽出佩剑。
“将军。”
“你诓骗某等啊。”
一队益州亲卫军卒走入帅帐。
为首之人正是随严颜出使大汉王师营垒,且进入帅帐之人。
“兴霸。”
严颜躺在地上,难以置信道。
“严颜。”
甘宁扯下帐幔,擦拭着剑锋,寒声道:“从巴郡开始,你便诓骗某等迎刘焉为州牧,并且言出兵武都讨伐贼寇,可入了武都才告知寇伐天子,要为其杀入中原,又以伐罪无赦之言,迫使我们与王师死战。”
“甘宁。”
“你要犯上吗?”
赵韪怒喝道:“来人,立刻将其捕杀。”
“别傻了。”
“你的亲卫早就死光了。”
甘宁冷笑不已,讥嘲道:“从大汉王师营垒走出之后,某便想明白,荀攸说杀赵韪,杀南王,并非是说给严颜,而是说给我们这些益州军卒,你们使整个益州背负不臣之名,使我们皆为负罪之身,可恨。”
“非是如此啊。”
严颜悲喝道:“你杀了某,杀了赵韪,亦是负罪之身。”
“铿。”
甘宁再挥剑,划过严颜的脖颈。
大量炽热腥臭的鲜血,喷洒在帅帐之中。
赵韪咽了口唾沫,攥紧剑柄道:“你要明白,就算杀了我等投诚,亦是罪人,只要你肯收兵,某可让你接任严颜巴郡将军之位。”
“你听,营内哗变了。”
“回营之后,某便召集以往的兄弟,散播荀攸之言。”
“你们从未想过益州百姓,以及我们未来会是什么下场。”
“背负不臣之名死去,来日天子收复益州,某等亲眷亦是不臣之人的亲眷。”
“可荀攸说了,只要杀死你们这些罪首,便是负罪之身,罪人的亲眷,总比不臣之人的亲眷要好。”
甘宁眼中尽是怒意,以及冰冷的杀意。
他是锦帆贼出身,被郡中表举为郡吏,得严颜征辟从军。
可是,没想到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所有北上军卒都背负不臣之名,成为大汉王师讨伐的叛逆,令整个益州都蒙羞。
赵韪心凉。
抬眸凝望帐外之地。
营垒中糟乱不堪,哀嚎声压制各营将校的军令。
有人成规模的组织军卒,对益州将校进行斩首,并且乱象朝着南中义从营地波及而去。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严颜的出使,令营中内乱。
这就是他们蒙蔽益州军卒与百姓的代价。
当谎言被撕开一角,当真相被披露之时,自有不甘之人持剑反击,想要除去身上足以压垮一姓一族的不臣之名。
“杀。”
甘宁暴喝一声,持剑朝着上位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