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还是先不要说了!”
王仁见状连忙上前轻拍了拍王芬的胸口,待其咳的不再那么剧烈之后,只见其对王仁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无妨,汝且让为父说完…本来为父是打算带着这个秘密和我一起尘封入土,可是一想起当年你曾祖对我的嘱托,若是就此而去,为父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下面的列祖烈宗?
想前汉之时,我魏郡王氏一日而封五侯,那是何等显贵,就算是与今日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可是如今?却落魄到仅余你我父子二人相依为命的境地,苍天对我王氏,何其薄也!
如今为父又将不久于人世,独留你于此乱世之中苟延残喘,也不知你心中是否会怨恨为父…咳…咳…”
王仁见王芬元气本就所剩不多,却还要如此坚持,不由心中大为悲痛,只能强忍着泪水不让其流出,咬牙缓缓的摇了摇头。
“孩儿不怨…”
王芬闻言不由稍感欣慰,看向王仁的目光也不禁柔和了一些,集结起全身最后的心力说道:
“阿仁,我魏郡王氏子孙,自先祖国灭身死之后,主支受其牵连,一直为汉室所打压。
东躲西藏之下,昔日那支河北显族早已灰飞烟灭,如今所余的便只剩下东平王氏这一支而已。
先祖首级更是被光武皇帝炮制之后,一直放置于洛阳宝库之中,至今还不得入土为安!
几百年来,我等王氏子孙无不想着有一天能够让先祖首级真正入土为安,以全孝道。
可惜汉宫守备森严,多年来,皆以失败而告终,并因此被绣衣使者盯上,百余年下来,死的死,亡的亡,最终就只剩下我们这一支主脉侥幸残存。
故此,我们这支侥幸逃过一劫的祖辈,则留下了后世子孙必须想方设法潜入宫中,将先祖首级取回,让其入土为安的祖训。
只可惜这么多年以来,我王氏子孙在汉室的追杀、打压之下,实力早已大不如前,想要潜入宫中取回先祖首级,何其难也!
如今老夫更是行将就木,眼看即将要撒手人寰,这祖辈留下的重任…就只好托付于…你的手中。
所幸两年来,老夫看着你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虽不知缘何如此,但见你已经能够开始独当一面了,为父心中也着实替你高兴。
如此一来,老夫…倒也可以稍稍放下心来。
待为父去后,你可至为父书房,在入门右手边的横梁之上有一柄宝剑,其为昔年先祖王莽所铸佩剑,名曰——乘胜…万里伏!日后汝当好生保管!”
“父亲,孩儿知道了,眼下,您还是先好生休息,待您痊愈之后…再与孩儿说这些也不迟!”
看着王芬言语间不断喘着粗气,一脸艰难的样子,王仁实在不忍心其再说下去。
“咳…咳…痴儿…痴儿,为父又何尝不想再多陪你一些时日呢?只可惜天命如此,为之…奈何?为父唯一遗憾的…便是未能见到汝与甄家那女娃成婚生子……”
然而说到此处其不由稍稍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接着说道:
“甄家那女娃,自幼便生的婀娜多姿,如今长成,更是生的一副国色琉璃之貌,恐怕将来必会为你招惹不少麻烦。
也不知你这自幼这与世无争的性子,今后能否护得住她?
而今又有家族这样的重任在身,也不知今后究竟会令汝走向何方……”
闻听王芬之言,王仁心中不由一震,只是片刻之间便将这份忧虑压回心底,强颜安慰道:
“父亲放心,孩儿可没您想的那般柔弱,若是将来真如祖父所料,孩儿必会尽己所能护持住姜儿,绝不会令其受半点委屈。
至于找回先祖首级之事,也尽管交于我手中,将来若有机会,我必会努力完成我魏郡王氏历代先辈,所未能完成的遗愿!”
闻听自家孩儿之言,王芬虽知其只不过是安慰之言,但也只能暂时放下心来。
毕竟方才与王仁间的对话已经消耗了其不少的心神,隐隐间仿佛看见了自己早已亡故的发妻正在不远处含笑望着自己,不由伸了伸手道:
“阿媛,是你吗?”
王仁闻言疑惑的转头朝门外望去,却是未见到丝毫人影,待回过头来,却发现王芬早已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