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李富贵过领导讲话的瘾，刘暮悄悄退出人群，跟徐小凤打了个招呼后独自开车前往海城壁垒。
后续的事情李富贵可以帮忙谈判，可第一波去的还得是她自己。
万一出现个万一，她一个人也好脱身。
至于牛波一，被她强行留下帮李刚监工，并担任起工程期间保卫科的重任。
她离开之后，工程正式开始。
跟船上下来的劳动力预想的都不同，他们根本不需要甩开膀子去挖土。
被要求站在远处，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狗吼’之后，整条美食街及附近，地面都自动翻动起来。
就在他们以为是地震，想要逃跑的时候，有眼尖的人看到了泥土中活动的一条条巨大根茎，似曾相识。
“妈耶，活了半辈子，是真看到地龙翻身了！”
“活久见，久久见呐！”
“快，我的图纸呢，让我算算这能省下多少天的工。还担心挖掘机不够，这下可好了……”
嘈杂声中，李刚有些艰难地看着大片大片的烧毁建筑残骸被推到一起，又看到许多地下的岩石被翻了出来。
这些，都是废品站里，不，是集团小楼里的徐小凤独自完成的。
她甚至正在厨房里炖煮一锅红烧肉和两大锅‘狗饭’。
突然间，李刚似乎有点明白自己心里矛盾的是什么了。大男人盯着工地，难以置信，“难道我不是对变异有抵触，是怕被她比下去？老爷们干啥都比不上个大姑娘，这多没面子。”
不会吧，以往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么狭隘的一面，肚量小了。
天，这要是被徐小凤知道了，不得笑死自己，然后把自己踢出几公里去？
还有刘暮那个不做人的老板，就更……
不能说，挺住，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同样是变异，对啊，同样是变异！
自己怎么就没变得再厉害一点呢，没面子啊，以后组建家庭，怕是连话语权都没有了。
他胡乱思索着自己皮袍下的小，肩膀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
抬头看时，原来是一根遍布绿叶的藤蔓。
藤蔓朝他弯曲出一个‘？’好，他这才惊觉自己想得太多了，慌忙翻出建筑图，开始说下一步该动哪里。
唉，就自己最近的表现，离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算是越来越远喽。
这边动工，刘暮的车也行驶到了半路。
不是她想停下，而是被一队百十来人的大兵拦住了去路。
统一军绿的长雨衣，统一持枪动作，还有统一的……
刘暮熄了火，拿起放置在副驾驶的铁盒，推开车门一脚踏进水里。
她没穿上雨衣，双手抱着铁盒，一步步沐雨而行。
直到站在大兵列队的正前方，才停了下来。
在她面前，不仅仅是整齐划一的军人，还有特别行动队仅剩下的十人，胸前捧着战友的遗照。
就在刘暮停下的同时，一声嘹亮的军号声自队伍中冲出，直破云霄。
那是一首华国人从老到少熟得不能再熟的曲目——《华国军歌》。
世界巨灾，家园破碎，亲人不全。
但军人还在，钢铁般的意志还在，便是国还在。
久居乱世的人，此刻也只觉得手中军牌千斤重。
这一曲，是民族的希望，亦是英雄的意志，更是士兵承载厚望、奔赴战场的义无反顾。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刘暮艰难开口，跟着众人唱出和平岁月中刻入每个华国军人灵魂的词句。
一曲终是要完结，一身军装的卓晴手捧丈夫谭子砚的遗像，迈正步上前。
“华国军区，直属特别行动队队长谭子砚遗属，中校卓晴，前来迎接战友回家！”
“接战友回家！”
“接战友回家！”
……
一个个军牌从铁盒中取出，无一不是或破损，或磨耗，正如它们的主人。
压在心中这些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刘暮迎着风雨喊出每一个军牌上的名字，声音嘶哑，似乎想要喊出心中的悲与愤：
“林霄阳，回家！”
“曾斯杰，回家！”
……
“吕平，回家！”
……
“谭子砚……回家！”
红雾不仅会吞噬活人，也会化去血肉，刘暮甚至连他们的尸骨都未能寻回半根。
军区直属特别行动队的番号，从此大概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