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元年 作品

第65章 不像夫妻

 就寝时,褚昉不喜丫鬟在旁伺候,陆鸢知他这个习惯,也早早屏退了青棠,亲自为褚昉宽衣。


 她将他褪下来的朱色长袍捋顺了搭在手臂上,正要转身挂去衣架上,腰间横来一只手臂,随之,长袍自她臂弯抽·了出去,向前一扬,稳稳妥妥地搭在了衣架上。


 腰间的长臂扣得更紧了,纵使她腰枝纤细,还是生出些压迫的勒感。


 因着身高的差异,褚昉去就陆鸢肩膀会很吃力,遂微微低头,下巴支在陆鸢脑顶,力道适当,不轻不重,亲近而不压迫。


 但陆鸢莫名觉得别扭,她不自在地偏头挣了下,想快些结束这异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亲近。


 “夫君,很晚了,歇吧。”


 比之今夜温和的接近,她还是更习惯以往的直入主题。


 他们是夫妻,那就只做夫妻该做的事,仅此而已罢了,无须太多赘余的动作。


 她这句话说罢,横在腰间的手臂没有松开,脑顶的下巴也没有移走,只是身后隔着薄薄的罗裙好像有了些变化。


 而后听一声轻笑落下,“急了?”


 沉沉的,像一滴水落入静夜寒潭,清澈地叮咚一声,荡起一圈圈波纹。


 陆鸢没有接话,去拨他手臂。


 褚昉索性握住她手一道按在了腰间,说:“这衣裳好看,以后,可以常穿。”


 不管她今日有心还是无意,她在新婚夜这样装扮,他就当是女为悦己者容了。


 陆鸢没有接话,她和妹妹前后脚出嫁,她婚期在腊月,妹妹婚期在正月,出嫁需准备的衣物首饰都是妹妹一手操办,她没有过问。


 方才要换寝衣,通看下来,都是这般极衬身段的款样,想来妹妹正当妙龄,闺房之内穿衣难免张扬些,给她裁制的寝衣也颇为放肆,她穿在身上的这套已经算是中规中矩了。


 没想到褚昉会喜欢,还要她以后常穿。


 陆鸢察觉身后坚实的躯体在升温,像一堵越烧越旺的火墙,可他还是站着不动,没有歇下的意思。


 明明他已经……


 陆鸢没再开口说歇,免得褚昉又觉得她在着急。


 她站得笔直,甚至有些僵硬,完全不似醉酒那日窝在褚昉怀里的柔软模样,褚昉自然也有所察觉,轻声说:“放松些。”


 说着,转过她身来,她已洗去铅华,干净的面庞在灯火下去了几分冷清,增了些许温柔可亲。


 褚昉抬着她下巴,倾身低头过去。


 陆鸢愕然瞪大了眼睛,实想不通他今日为何迟迟不肯入帐、却执着于这件事。


 她下意识挣开他手掌的钳制,及时躲开了他。


 褚昉没料想她会临阵脱逃,抬她下巴的手本来也没用多少力道,被她轻轻松松就挣开了去,陆鸢甚至想逃,只是腰还被他锁着,没有得逞。


 褚昉低头看她,陆鸢也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乌漆漆的脑顶。


 “夫君,我真的困了。”


 为免他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陆鸢主动抱住了他,手下也在摸索着什么。


 褚昉察觉中衣有些松开来。


 今日的陆鸢很不一样,比之前的三年都主动热烈。


 却也有些羞涩。


 陆鸢怕他不肯罢休,心下正忐忑,忽身子一轻,不过眨眼间已被抱进了帐内。


 新婚夜的花烛一夜不熄,灯花难免爆得频繁了些,像被搁置冷待长达数月之后,一朝有了用武之地,自是要酣畅淋漓,尽情尽兴。


 灯花的爆声中,偶闻低语,时而娇,时而浊,时而重,时而沉,断断续续,大多听不真切。


 但寂寂清夜约是个爱听墙角的,越发安静了。


 “你在娘家几个月,也没见胖些。”是男人略有些沉哑的声音。


 “自在些,无须逞强。”他轻声说,不喜她牙关紧闭的样子。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暗暗较劲儿。


 ···


 第二日是新妇敬茶,陆鸢起的很早,却还是没有早过褚昉,她还未梳洗,他已经演武回来,坐在桌案旁看书,沉静且耐心,并没有催促她的意思。


 陆鸢很快梳洗妥当,二人一同往松鹤院去。


 不似往日褚昉大步在前、陆鸢随行在后的若即若离,今日二人几乎并肩而行,褚昉便是步子大些,也不会超出陆鸢半步的距离。


 甚至,陆鸢明明有意放慢脚步,欲落在后面一些,褚昉便会不动声色慢下来,并无撇开她的意思。


 试了几次后,陆鸢偏头看看褚昉,什么也没说,没再试图落于其后。


 二人就这般在一众丫鬟婆子、家中长幼或疑虑、或好奇、或歆羨的目光中进了松鹤院。


 郑氏和褚家诸位长辈俱已坐在厅堂等候。


 陆鸢是不惧这情形的,第一次嫁进来时,郑氏打碎了三盏茶,让她跪着听了半个时辰的家训才喝下她再次奉上的茶,今次,还能过分到哪里去?


 察觉她脸色微变,忆起旧事,褚昉心中也沉了沉,当年新妇敬茶,他没有同来,后来听说了她被母亲刁难的事,说到底,还是怪他,他若是同来,母亲或许会顾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