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他亲自接来的,怎么也不能还一个哭啼啼的小姑娘回去。
谈垣初再一次低声重复:
“真没有凶你。”
有了台阶下,她终于抬起一双杏眸看向他,哽咽着控诉:“那殿下便是嫌弃臣女矫情,觉得不耐烦了。”
含着些许哭腔,声声娇憨,也声声哀怨。
偏偏让人舍不得重语一句。
谈垣初自是不认这话,他也隐约意识到一点——不能顺着她的逻辑来。
殿内安静了片刻,他先是否认了她的话:“没有。”
再是问:
“还疼么?”
他的视线落在她被撞红的下颌上,仿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明摆着担忧。
云姒杏眸轻颤了颤,她仿佛是炸了毛的猫轻而易举地安抚下来,终于一点点乖顺下来,又抬头看了眼殿下,确认他没有说谎,终于软声说:
“……不疼了。”
只是磕了一下,其实早就不疼了,只是她先前觉得牙会掉,才会闹得这么大。
等现在冷静下来,云姒也觉得些许羞赧,脸颊上悄然飘上一抹绯红。
谈垣初让人拿来药膏,云姒嫌弃味道不好闻,一脸的抗拒,谈垣初不紧不慢道:
“擦一点,不然红着不好看。”
云姒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不好看?!”
谈垣初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问:“擦不擦?”
云姒不情不愿地点头。
谈垣初没有亲自替她上药,终归太亲昵了一点,好在宫中有宫女,药膏很快擦好。
与此同时,贵妃娘娘也派人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姒咬唇,忙忙冲着谈垣初摇头。
谈垣初沉默片刻,在张嬷嬷的询问下,面不改色地撒谎:
“没什么,让母妃不必担心。”
等一切都结束,再去储秀宫时,已经都是半个时辰后,初选都要过半了,即使如此,也没挡住云姒要去观察的兴致。
储秀宫不进外男,哪怕谈垣初是当今储君,也不例外。
谈垣初勾了勾手,解下腰间的玉佩。
云姒站在游廊下,不解地看向他,等到他冲她招手,云姒才一脸茫然地走近他,谈垣初垂眸,将玉佩系在了她的香囊旁。
云姒下意识地要躲:
“这是……
谈垣初不疾不徐地解释:“见玉佩如见孤,你带着玉佩去储秀宫,没人会为难你。
云姒倏地噤声,她乖顺地站在原地,任由谈垣初动作。
只是,云姒觑了眼他低眸认真的模样,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却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帕。
二人靠得这么近,他只要再低头一公分,二人呼吸好像都要交织在一起。
她从见他的第一面就言明,她想要参加选秀。
目的根本不言而喻。
而他今日亲自来接她进宫,似乎也在心照不宣地告诉她什么,仿若是在给她回应。
云姒不着痕迹地轻抿了抿唇。
须臾,谈垣初系好了玉佩,抬眼,声音不紧不慢:
“去吧,孤在这里等你。
云姒咬唇,她一步三回头,忽的,又猛然停了下来。
她转身跑回来,仰头看向谈垣初:
“殿下让我去储秀宫,会不会觉得为难?
谈垣初没想到她会回来,时间过去了很久,再不去储秀宫,今日的初选怕是都快要结束了。
再听她的问话,谈垣初仿佛隐约笑了一声:
“不为难。
主持选秀的人是他母妃,这次选秀的主要原因根本就是他,在其中行个方便,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话落,女子又说:
“殿下,臣女的牙没有掉,又能参加三年后的选秀了。
世间待女子刻薄,选秀也是如此,女子稍有瑕疵,甚至都见不到圣上的面,在初选时就会刷下来。
她若是真的掉了牙,三年后的选秀当真不一定能入选。
谈垣初真要被她逗笑了:
“哭得那么狠,就是担心不能参加选秀?
女子努了努鼻子,小声咕哝:“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怕丑么。
谈垣初心想,她倒是坦诚。
她很快摇了摇头,打断这番对话:
“殿下,不要岔开话题,您说,三年后,如果臣女当真参加选秀了,臣女能入选么?
这仿佛是在问选秀,又仿佛是在问别的事。
谈垣初垂下视线望向她,有些想提醒她——他们相识其实并不久,他便是给了承诺,她便真的敢信么?
但女子许是年龄小,又或许她就这般性子,大胆直白得不可思议。
她只是亭亭立在那里,抬起一双杏眸看向他,就让人觉得只要他说她便会信。
她甚至都没说想嫁给他,便让他思绪闪过了千万。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许久,谈垣初在她注视下点头:
“你若来,便自是能入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