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也没说?
呵!你还想说啥?
这话……勾起的是多么不堪的过往!
二太太没有回头,被扶着走人了。一路上林荣湾想说什么,但看着母亲神色,他到底是把话咽下去。
阿芳竟然是被二哥给……怎么会呢?
在二哥自己说出录音带的事之前,自己和阿母从没想过这件事跟二哥有关。他们心中有这样那样的怀疑,但从未想过这件事跟二哥有关。
他伸手攥住阿母的手:“您……保重!”
二太太像是没听见,回去就将自己蜷缩在床上,不让开窗,不让开灯,就这么蜷缩在床上,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
林荣湾忧心忡忡,吩咐人:“熬参汤备着。”
然后就自己独自守在外面的厅里!
还是这个客厅,就在两个月之前,他们兄妹三个才陪着阿母吃了一顿团圆饭。
那一天,大家都高兴。向来爱扫兴的二哥也不扫兴了,他还说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你们吵着要爸爸……我带着你们去老宅,那时候爸爸陪着大娘,一边推二姐荡秋千,一边听大哥背书,眼睛盯着大姐,看大姐跟男孩子一样在草坪上踢足球……”
林荣湾搓了搓脸,二哥那天晚上说的这个画面,他也印象深刻。
那时候,学堂里请家长,从来都是阿母去,爸爸从来都不去!但是,爸爸从来不缺席大姐、大哥和二姐的学校活动。他要么自己去,要么他陪着大娘一起去。
那时候自己多大呢?五六岁吧。
但那一个画面他记到现在:大娘坐在亭子里削水果,爸爸哄着已经快十岁的二姐荡秋千,彼时大哥也是个少年的样子了,穿着白短袖黑短裤,背着手在给爸爸背书。
爸爸耳朵听着,眼睛却看着不远处的草坪。大姐已经是大姑娘了,穿一身运动服,足球袜足球鞋,她一个人在练运球。
林荣湾觉得,他永远也无法原谅爸爸。二哥比二姐还要小半岁,他哄着二姐荡秋千玩,可二哥呢?二哥带着自己和阿芳,一手牵着一个,找过去。
大娘温和递了水果,问他们怎么自己跑来了。
爸爸却很严厉,责问他们许多话。
话到底是什么,他被吓的已经不记得了!可当时那种委屈却怎么也驱散不了。
难道不是我们更需要爸爸吗?
那一次遭遇,叫兄妹三人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有些情绪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明白。这样的感情,便是兄妹间有什么争执,怎么能要另一个人的命呢?
二哥说起昔年的事,他们还是会难过,鼻子还是会发酸,那成了他们过不起的一道坎儿。
那时候,他们唯一想的就是:要是没有大房就好了!要是没有大房,爸爸就是我们的。
后来,想要大房消失的动机变了,不再单纯的是想要爸爸。
事实上,大房真的消失了!没死的也已经远走他乡,他们的真的做到了叫大房消失。
可消失的代价却是骨肉相残吗?
卧室里,二太太陷入了梦魇里。
她像是回到了过去,她第一次见到林鼎山的时候。
那时,他是卫氏的赘婿,掌管卫氏船业。
总督府的酒宴,自己出台去陪酒,在酒宴上见到了他。他在总督府连个座次都没有,却敢在自己方便的时候等在外面,然后塞了金条过来。
他满面笑意:“姑娘,麻烦你帮我引荐总督。”“为什么找我?”
“瞧着姑娘面善。”
“我面善心不善……”
“那就只当交易!事成之后,另行重谢。”
他果然信守承诺,将他介绍给总督大人,他另外送来了金饰品十样儿。
自此,两人结缘。
他常来听自己唱曲,也会花钱请自己去喝茶。喝茶时总也打听许多事!
是!自己能接触许多达官显贵,在这些人身边,哪怕是一句无意的话,对生意人来说,也是有价值的。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自己哪怕一百句废话里只夹杂一句有用的,他也会耐心的听着从不厌烦。
而习惯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东西。自己习惯了他出现,他若是不找自己,自己会惶恐,会害怕。
她那时候就想,我要得到这个男人!有他,自己的心才是踏实的。
于是,她也打听卫氏船业的消息,但凡他难解决的,她总是在背后为他疏通关系,解了他的难题。
等他再送来十根金条的时候,她不想要了:“我就要你!我愿意跟着你,过什么日子也愿意。”
“我有妻有子……不合适。”
“你纳了我也行!叫我有个着落!要不然,人老珠黄之后,我该怎么办?”
“那太委屈你了!况且,我是赘婿,我不能带你进门……”
“外室!没名分也愿意,只要叫我在你身边,我都愿意!我对你的心意你真的不明白吗?”
……
那一天,她成功的留下了这个男人。
二太太蜷缩着,浑身禁不住的哆嗦。
当年,她曾自得:看!他终究是没推开我,我终身都有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