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碧悠然 作品

1015. 童养媳 二十四 三合一 孔德想到……

    孔德想到此处, 心里越想越怕,一刻也坐不住,即刻找了马车赶往其他的几位秀才家中, 他一点也不敢耽搁,到了门口后直接送上帖子。等了一刻钟再次敲门,问及秀才不见自己的缘由, 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说他人品不行。

    到了此刻, 孔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世上愿意做损人不利己之事的人到底是少, 而朱家人刚刚出现过, 不用问也知道, 这事肯定是他们干的。

    孔德明白这些, 浑身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这五位秀才是他精挑细选后认为可能会帮自己的人,整个县城总共也没有几位秀才,剩下的那些更是想都不用想。

    如果他们不肯帮自己作保,这一次的县试,他多半是参加不了了。

    孔德心里害怕极了,他去了心最软的一位张秀才家中, 试图解释一二, 可惜连门都没能进去, 一直等到深夜,后来下起了瓢泼大雨,门却始终都没能打开。

    完了!

    指望不上了。

    让他绝望的是, 如果没有银子,还可以下一回再考,可得了这些秀才的厌恶,他就没有下一次了。

    兴许可以再等几年, 等到那些新的秀才帮自己作保,但是有这些人帮他宣传名声。新任秀才又怎么可能出手帮忙?

    孔德越想越绝望,恍恍惚惚回了李家。

    李家人住在考场附近,对于县试之事比其他人都要清楚。村里的人连怎么考试都不知道,李家却不然,看到他垂头丧气,李姑娘好奇问:“不顺利吗?你完全可以让那些秀才先帮你写了保书,回头再把银子送上呀,你又跑不了,难道他们不愿意?”

    孔德抹了一把脸,他并没有想和李姑娘之间有什么,说是未婚夫妻,不过是想贪图李家给的便利罢了,有时候这住在别人家,不光是给房费。平时的吃喝换被褥也得有人照顾。他手头的银子不多,能省则省,两人有了感情,这些小事都不会跟他算钱。

    此时在面对李姑娘的这些询问,他顿时恼羞成怒。

    “你就顾着我能不能考,你看中的始终是我的功名罢了。如果我考不中,你是不是就要翻脸了?”

    突然的发作把李姑娘吓了一跳,也引来了李家的其他人。

    李家人看见他对自家姑娘这样不客气,并且他人刚刚进门,不存在自家姑娘把人惹着的情形,这分明就是从别人那里受了气,回来拿自家的姑娘当出气筒。

    一时间,李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李老头板着脸:“阿德,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这个孙女没读过书,但脾气绝对好,你别冲人大呼小叫。这还没成亲呢,当着娘家人的面你就这么凶。成亲了还不知道你会如何对她,我李家又如何敢将姑娘交给你?”

    孔德也知道自己是迁怒,可他很难不烦躁,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想了许多,却没有任何办法,不得不接受自己这一次不能参加县试的事实!并且,好像这一辈子都考不了了。

    留在城里,机会多些!

    以前他没打算娶李家的姑娘,只想考中秀才再说,最好是娶一位举人的女儿。如此,未来岳父肯定会倾力培养自己。

    娶朱明瑶,他只是想用朱家的银子。至于怎么甩掉这两个女人,他早已打算,到时就说他功成名就之后会回来接她们,只有他好了,她们才能好……如果两人等不及嫁人最好,如果非要等,就说家中妻子接受不了她们的存在。

    现在他不能参加县试,以前的那些打算通通黄了,此时最要紧的,是抓住能抓住的。他低下头道歉:“对不住,我……我今日遇上了一些事,心情很不好。”

    李家没人说话,明显不接受他这样的解释。

    孔德自顾自继续道:“刚才我去找林秀才,才知道朱家已经去过了,他们家卑鄙龌龊,非说我和那位姓朱的姑娘已经珠胎暗结,甚至是害她落了胎。林秀才不愿意见我,其他的几位也一样,保书……多半是拿不到了。”

    “他们家怎么能这样?”李姑娘急了,“那你回镇上去把朱家人接来跟他们解释呀。”

    “朱家在我们当地算是富裕的人家,脾气不好,我惹不起。”孔德叹气,“这哑巴亏,我是多半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王法了吗?”李姑娘气得眼圈通红。

    李老头皱了皱眉:“不管行不行,总要试一试的,这可事关你的一辈子。我陪你走一趟吧,或者,咱们请几位能说会道的人一起?”

    孔德再次叹气:“我的银子不多,撑不起这些花销。罢了,就当这是我的命。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不能继续科举,那婚事就继续谈,若是介意,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家。”

    “你这是什么话?我和你好,也不是为了你的功名呀。”李姑娘满脸不高兴,“你受了委屈,我比你更难受。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是要回去找他们讲道理。”孔德对于李姑娘的回答并不意外,这姑娘和他好了三年,在此之前已经暧昧了一段时间,不可能立即就改了不嫁给他。他立即回房收拾东西,李老头提出一起,他张口拒绝了,“您的好心晚辈都清楚,只是那姓朱的疯子恨我负心,甚至还恨上了李家,如果你们家人出现,她可能会更疯。谁让我倒霉摊上了呢,如果他们不肯出面解释,也是我命该如此。”

    最后一句是让李家人心里有所准备,省得到时发现朱家不来县城后接受不了。

    孔德回了镇上。

    在楚云梨看来,李家太无辜,要是让孔德将他们糊弄过去,李姑娘太可怜。因为这实在不是好人。

    她想着过两天去一趟城里,找个人把实情告知李家,当然如果李家知道了内情,还要把女儿嫁给孔德,她就不拦着了。

    孔德回了镇上,知道的人不多,他一个人找了马车直奔村里的朱家。

    朱家看到他,那是吃人的心都有,尤其是朱明瑶,又哭又笑地谩骂:“你还考么?考个屁,你个混账毁我一生,骗我贞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过好日子。”

    朱家父子脸色特别严肃,朱明跃直接伸手推人:“瞅着不能考试,又想要来哄我妹妹是不是?告诉你,就算家里人愿意,我也不许!滚!”

    “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跟你们商量。”孔德一脸认真,“我寒窗苦读十年,眼看就能考中秀才了,绝不能在这时候退缩。只要你们愿意出面解释,无论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可以商量。明瑶恨我,不愿意与我再做夫妻,我都能理解。要不,我拿银子赔偿你们吧,你们要多少,开个价。”

    姜氏有些意动。

    朱明瑶却不愿意,她从小到大没有受过穷,不认为银子是必须的。此时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满心怨恨,恨不能直接拖他去死。

    “做梦!在你眼里,除了功名和银子还有其他东西吗?”

    孔德叹息:“你太急了,我和那个姓李的根本就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她……”

    “闭嘴,你是不是要说她是个疯子,和你好了许久只是她一个人的臆想?” 朱明瑶并不蠢,之前做蠢事,不过是太在乎孔德罢了。

    “还不滚,我去借邻居的狗来咬死你。”

    孔德见朱家其他人面色难看,也知道事不可为,只得悻悻离去。回去的路上,他也没闲着,一直在想找谁来说和此事。

    孔家许久没有住人,孔德干脆也去了舅舅家中。

    于是,跟着来的李家人扑了个空,没能找到母子俩,他们也想要在这附近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执意找孔家人,而是去了镇上的酒楼。

    刚好姚长安来了酒楼,楚云梨陪他用饭,两人没有去楼上,就在大堂里。镇上来了新面孔,楚云梨难免会多注意几分。

    李家祖孙三代问明了菜的价钱后,很爽快的点了几个菜,刚好就坐在二人的隔壁。

    李老头看见姚长安,有些意外。回过头低声跟家人道:“镇上也有富裕的人,你们千万别以住在城里为傲,小心让人笑话。”

    楚云梨目光在几人中那个年轻姑娘的身上一扫,若有所悟,笑吟吟打招呼:“几位是来镇上做客的吗?”

    “是呢。”李老头接话,“我们来投亲的。”

    李姑娘本来想问孔德的落脚处,被亲娘拽了一把。李母见对方是个女子,主动套近乎:“姑娘长得好美呀,我活到这把年纪,都很少见到这么灵性的姑娘呢。”

    楚云梨没把她的恭维放在心上:“你们投在哪家亲,家里没有住处吗?怎么亲戚也没送你们来酒楼?明天我要去城里,要不咱们结伴同行!”

    言下之意,亲戚不懂事,也不用多留了。

    李母摇头:“我们一路奔波,身上狼狈,不好意思今天就上门,总要打理一下。我们家亲戚是下庄村的朱家。”

    就知道他们会打听,楚云梨笑容更深:“这样啊,可是我在朱家住了十几年,没见过你们诶,你们从哪里来的?外地来的吗?”

    李家人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孔德家有些什么人,却不知道朱家,李老头反应最快,好奇问:“你是朱家的姑娘?”

    “不是,我是养女。朱家有一个姑娘,奔着做秀才娘子,已经嫁为人妇却嫌弃夫君是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子,始终不肯与之圆房,顶着有夫之妇的名声和镇上的孔童生来往……”楚云梨说到这里,仿佛失言一般,伸手捂住了嘴。半张脸被捂住,可眼神里却满是笑意,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朱家人的恶意,“按理说不该背后说人,我方才是说顺嘴了。你们姑且听听就行。”

    李家人是第一回听到这些事情,个个眼睛都瞪得老大,说实话,这种事别说在村里,就算是在城里也特别的稀奇。

    李姑娘反应过来后,袖子里的手开始发抖:“祝姑娘如此情深意重,那孔童生娶她了么?”

    楚云梨接话:“娶了。一双有情人终于得成眷属,按说接下来就该儿女双全,可相爱容易相守难呀。孔童生要筹银子参加科举,朱家不愿意帮忙,一双有情人已经闹翻了。”

    背后那桌的夫妻俩中的男人忍不住接话:“怎么听说是周家的姑娘没有保住孩子,所以孔家才休了她的?”

    他对面的女子轻哼:“那朱家姑娘又不是自己保不住孩子,她是为了回家偷银子给孔童生参加县试爬太高摔下来落胎的。男人就是无情无义,说什么母命难为,其实就是他自己厌烦了朱家姑娘。依我看,虽然朱家姑娘不知廉耻让人看不上眼。可孔童生更可恶!”

    男人不敢与之相争,赶忙倒茶给妻子赔罪。

    李家人面面相觑,这可真的……意想不到。

    如果只是这位朱家的养女这样说,他们会认为二者之间有恩怨,兴许朱家的养女胡乱编排也不一定。可不接话的这两位明显与他们不熟却还这样说……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乱编的,如果个个都这么说,多半确有其事。

    无风不起浪嘛。

    就算是孔德是无辜的,一个读书人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也代表了他不会做人,无论谁嫁给这样的男人,肯定都会特别累。这婚事,得好好琢磨一下。

    李家人不甘心,定好了房间后又出去走了走,在街上偶遇了几个人,这次也不提孔德,只一副好奇的模样打听朱家的事。

    最近镇上议论最多的就是孔德和朱家翻脸,他们有时候都不用问,就能听到路旁的人在说这件事。

    半晚上逛下来,李家人的心都凉了。

    所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并且朱家的姑娘是嫁过来的,最近夫妻俩才闹翻。根本就不是孔德所说的朱家姑娘有病,人家从小到大除了刁蛮一些,霸道一些,脾气不好些,可从来没人说她有疯病。

    孔德撒谎了!

    李家人不甘心,早饭换到了摊子上吃,众人还是这样的一番说辞。他们的心里再没了侥幸,虽然镇上的开销不大,可家里的银子也不多啊,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绝不能在此处浪费。

    吃过早饭,李家人也不着孔德,直接坐马车回了城里。

    孔德好话说尽,软的不行又来硬的,各种办法都使尽了,朱家还是不愿意帮忙。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弃参加县试。

    当然,他苦读多年,这一次不成,下一次一定要去。虽说希望不大,但他不想认命。

    在城里能够结识其他的秀才,也能结识不少同窗。孔德跟母亲商量过后,慎重将母亲托付给了舅舅,然后再次坐上了去城里的马车。

    这一次,他直奔李家,打算说服李家尽快完婚。

    开门的是李姑娘,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特别复杂。

    孔德被马车颠了一路,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就想喝口茶,坐下来歇一歇。他是奔着成亲来的,看见李姑娘,瞬间扯出了一抹热情的笑:“可有想我?”

    换做以前,李姑娘会羞得满脸通红。

    这一次李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扬声喊:“爹,姓孔的来了。”

    孔德:“……”这是什么称呼?

    当初他第一次上门租房,这家人还客气有礼的称呼他为孔书生,都来往三年多了,却连第一次上门都不如。

    李父从茅房里出来,道:“你去洗碗,这里有我。”

    孔德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肯定是出了事。特么又是谁在后头胡编乱造坏他名声?

    “伯父……”

    李父抬手止住他未尽的话:“别这么称呼,我担当不起。之前说好了的你要娶我女儿,从当初提这件事情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了,你一直说考中了秀才再上门提亲……”

    孔德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戒指:“这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是传给儿媳妇的,这一次我上门就是来定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