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西比尔还有多久回复你。”时寸瑾问。
“214秒。”阿努什卡回。他很快反应过来，表情难看地问：“那个病毒程序不止一轮惩罚？”
时寸瑾没说话。
“这种具备多轮惩罚机制的病毒程序，怎么可能是性./偶，只有主奴程…”一年生异色瞳阴沉，表情逐渐凶恶，旁边的纯黑奇美拉焦躁不安地摔打蛇尾，大脑袋用力往学长大腿边拱——这次拱得有点猛，大脑袋忽然一下子穿过学长的手臂，压到学长大腿上。
时寸瑾挑眉，低头看了腿上的大头一眼。
“…序才是这种模…嗤！”一年生僵住，立刻舌抵后齿，对兽兄弟发出一声尖锐鸣嗤，并举起沙包大的拳头！
纯黑奇美拉：……
黑色大脑袋不情不愿从学长腿上搬走。
金发一年生单手盖了一下脸，再放下手后，面部表情变成了没情绪的紧绷平淡，“……这类病毒程序有合规避免刑罚的模式，程序要求你做什么，你顺着做完，程序就不会罚……”
一年生忽然住嘴。
湖厅再一次陷入寂静。
阿努什卡·卡许眼睛一顿一顿地转动，去看学长。
银发学长表情平静，他已经顺整好校服外套，此刻泛红的指尖轻挑右手袖口，捻捏系着右手袖口最后两排白水晶袖扣。“啊。”时寸瑾平淡地应一声，“命令我顺从的部分，写在病毒程序名称上。”
“……东校简宁。”一年生沉默几秒，上嘴唇抽搐了一下，趴在旁边的奇美拉咧开鹰嘴，露出一排排细密尖锐的勾齿，阿努什卡·卡许面色阴沉地说：“杂种。”
“你的惩罚倒计时还有多少秒。”阿努什卡·卡许接着马上问，“AI西比尔回复我之前，我该怎么帮助你？像之前那样抚摸？”
时寸瑾转眸去看这个北校生。
金发一年生的脸上是铁一般可靠的面无表情。
四个月来，追寻的对象第二次正眼仔仔细细看他，那双银瞳视线落过来，如有实质，轻盈的像羽毛一样，一点点扫过他的脸。紧绷着脸的一年生很没出息地闭住呼吸了。
时寸瑾看了一年生几秒，又转开视……没成功。时寸瑾又转眼回去，看了一眼一年生，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我会把授权给AI西比尔。”阿努什卡·卡许说。
他强硬地把自己的黑色智脑环塞进学长手里，“你拿着我的智脑环，没有这个，我唯一能口令操作的只有退出登录。”
“学长。”阿努什卡·卡许紧绷着声音请求，“请选择我帮助你，我会认真执行命令。”
“是在引诱我利用你吗？”银发学长轻念一声，“北区金冠的后继者，阿努什卡。”
“嗯。”金发一年生顿了顿，“北区人最擅长执行命令……尤其是金冠，我会做好的。”
“……”时寸瑾也顿了一下，觉得这代北区头子柯莱斯·埃蒙风评受害。
尽管耳边倒计时在鸣响，时寸瑾还是这样回答一年生的问询：“你今天姿态再低，付出再多你认为的代价，闹剧之后，你的存在，你的影响，你的迷恋对我无任何意义。”
时寸瑾这会也算明白这个一年生到底哪根筋轴得转不动了。
这个孩子认为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与代价，就能得到相之匹配的命运赠礼。很可爱，也很幼稚——幼稚得可怕的人生信念。
“……”金发一年生沉默几秒，说：“我亲眼看到你被电击灼伤，看到你因恍惚失控而惊惧。如果我的帮助能在今天免你再受惊扰，这种倒贴帮助就是有意义的。”
“如果你愿意提供帮助，我希望你等会安静待着，直到AI西比尔回复你。”时寸瑾平和地说。
阿努什卡·卡许敏锐觉察到学长态度有了细微变化，但这点变化并不足以融化学长自身严苛的边界感。阿努什卡·卡许眉头一皱，盯着学长，“不。”
“我不可能看你被电而无动于衷。如果你想我答应你这个要求，好。但我不可能看你受刑而无动于衷，我会再次靠近你，触碰你，直到我找到缓解你痛苦的方式。”
“……”时寸瑾，“刚刚好像是一位叫做阿努什卡·卡许的人说北区人最擅长执行命令？”
金发一年生盯着银发学长：“我的意志属于北区，但心已经不是了。”
“不就在你的胸…”这会轮到时寸瑾话句停顿。
阿努什卡·卡许单手扯抽出自己的校服领带，将领带捆到左腕上，说：“我会绑16种战术结，其中有5种无法单独解开的死结。”他眼睛往左一瞥，又说：“要是介意有人看着，我现在就驱它出去警戒。”
纯黑奇美拉愤怒地竖起蛇尾，朝兄弟嘶嘶大鸣。
“装什么。”银发学长轻嘲一声，“AI西比尔允许北区人携带兽兄弟进入全息网络，严格管控兽类意识完全解放，这头奇美拉脑思维有一半是你自己的意识。”
金发一年生：“……”
纯黑奇美拉：“……”
寂静。湖厅第三次陷入气氛死亡的寂静。
“和人亲过吗。”银发学长表情平淡地问。
“……”阿努什卡·卡许的眼神条件反射看向银发学长的下唇，那瓣形状饱满弧线柔美的下唇仍然微微肿着，湿湿洇着牙齿狠狠凌./虐过的艳色。
“记住我的话。”时寸瑾倚着身侧的皮草山，对金发一年生轻轻抬了抬下巴。
纯黑奇美拉和金发一年生同一秒僵直。纯黑奇美拉蛇尾炸一般地拔直僵住，黑翅更是直接炸蓬着竖着高展起来，直接在银发学长头顶上摆成了两大扇遮雨篷似的。
“……哦。”金发一年生双目紧盯黑翅下的银发学长，膝行着，一步一跪，弯腰钻入兽兄弟的黑翅阴影中，单手撑在兽兄弟的腹部上，望着同时被自己和黑翅阴影笼罩的学长，缓缓低头。阿努什卡·卡许先碰到时寸瑾的呼吸。轻而湿热，
气流轻吹在脸上很痒。阿努什卡·卡许不怕痒，但他还是先用鼻尖轻轻地蹭了一下时寸瑾的唇角，轻念：“菲…”——忽一声长而尖戾的怒喝嘹亮又充满穿透性地从湖厅外笔直穿刺进湖中厅——“到处发./情的北区畜生！！”
阿努什卡·卡许一瞬双手撑在兽兄弟的腹部上，胸躯如野兽匍匐卧倒，将时寸瑾重重压进怀中，单手护搂住重要的头部。时寸瑾被忽如其来的用力压抱撞得浑身一麻——他身上的过敏热还没褪干净——“轻…！”时寸瑾抽气一声，用力抵着一年生直直压上来的阔实胸膛。
同一刻，中界图书宫区域上方响起一声只要满足区域条件，就会自动触发的一类全域提示音：
【检测到东校区四年生，弗兰基米尔·简宁在中界区发起一场跨校区数据竞技擂台战。
——10号校务助手正在检测跨区擂台最低基础条件
——已在中界区检索到东校区三位学生：弗兰基米尔·简宁、格瑞德·格林、格罗狄·格林
北校区三位学生：阿努什卡·卡许、伊文斯·埃蒙、杰克
西校区三位学生：瓦伦丁·冯、费雪·格林、斯蒂文·米修
——申请已满足基础跨校区竞技擂台成立条件、
——中界区全域通告，该区已触发大型竞技模式，全域锁区中
——竞技范围为整个湖景花园与睡莲湖——
10号校务助手友情提示：据合众盟法第十九条公约规定——虚拟死亡也被列为真实死亡入法入刑，请学生们注意，一旦你们的全息人偶出现脑死亡反应，你们的学籍将自动注销，并永久不能再次登录普罗米修斯全息联校。
大型跨校区竞技擂台可使用一切特殊成就作为攻击手段，一旦您的全息人偶出现被致残、破坏、重伤等情况，请善用投降缴械功能——友情第一，输赢第二，开战！】
机械音宣布一落。
湖中厅外步道前，已经处理好眼睛伤势的弗兰基米尔·简宁仍是遇袭时那套稍有狼狈灰尘的黑装校服。
弗兰基米尔·简宁抬起左手，食指遥遥对准湖中厅内强压银发学长的金发北区人，声音已恢复平静：“解锁特殊成就—永远的团队。团队选定者为北校区一年生阿努什卡·卡许。”
一阵全息光晕猛地围绕湖中厅的纯黑奇美拉与金发一年生亮起。
原本站在简宁身后的两个红发学生对视一眼，左边的红发向前一步，轻声问：“怎么用这套群攻代码？那个金发一年生的老师之一是北区金冠。”
另一个稍高的红发高年生面色平静，若无其事背过双手，然后，手指快速盲搓智脑环表壳的键盘。
弗兰基米尔·简宁面无表情，声音却是温和笑着的：“你是想代我去和对方竞技？好。”
“啊？我打阿努什卡·卡许？”格罗狄·格林顿了一下，口锋一转，赞同地说：“早有耳闻对方的老师之一是北区金冠，还有一头伴生奇美拉，哪怕没有特殊成就，他的单兵作战能力都很危险，要是被近身就不好了。你用这套群攻代码做先手杀招非常好，攻击锁定区域足够笼罩整个湖厅区，不管另外两个北区生在哪，只要他们跳出来，你看到他们，指中就能击杀。”
与此同时，湖中厅。
“特殊代码袭击，校内合法攻击手段。”时寸瑾迅速反应过来那圈全息光晕代表什么，他轻推卡许的脸，“你没有特殊成就同台对抗，快去找你的北区团队，区域AI报了你的同学名字，他们一定就在中界区其他地方。”
“不，中界区锁定竞技模式，主机AI都不能干涉关停，你身上挂着病毒，我不能这个时候离开你。”阿努什卡·卡许侧首盯着湖中厅外，异瞳一眨不眨。纯黑奇美拉同样扭头，猩红兽瞳尖利成针，无声地凝盯湖厅外。
“我是没动，才让他瞄中触发代码效果……简宁就是想逼走我，重新夺走你。”金发一年生固执地说，“我不会这个时候丢下你……没关系，我打他也不需要特殊成就。”金发一年生轻眯了一下眼睛，望着湖厅外，表情逐渐不爽。
“丢…”时寸瑾顿住，一时无语凝噎。什么乱七八糟的用词。
与此同时，湖中区西侧长道。
“跨校区竞技？”瓦伦丁·冯皱眉听完校园助手提示的全域通告，随即转头往后看他们来时的方向，轻轨地铁站口。
只见此刻，校内轻轨地铁的步道和中界区花园道中间，已经立起一道莹黄亮的全息高墙，高墙上方横着一副流动警示：前方中界区已开启跨校区竞技战，禁止出入。
“什么啊……”瓦伦丁·冯伸手摸了摸透明的全息高墙，手指无法穿透，他试着对地铁口方向喊了两声，原先出入地铁站的其他西区学生仰头看了看竖立而起高墙警告，也很快离开了，并没有听到瓦伦丁的呼喊声。
并且，瓦伦丁的智脑环下一秒就弹了一个校务提示：【您已参与跨校区竞技战，胜负定决前，无法离开锁定区域。
亲亲，这边想逃跑可以选择投降缴械呢^^。10号校务助手友情提示：没有交战就自动投降扣学分哦:D】
“卧槽？校务AI嘲讽我！”瓦伦丁·冯怪叫一声，“斯蒂文斯蒂文！你之前说过什么什么AI抑制法……”“这是重点吗！”
斯蒂文扯掉瓦伦丁抓过来的手，表情严肃地望向花园步道尽头，那边再拐两道花墙，就能看到图书宫的睡莲湖。
“早知道不听你的怂恿来找菲特学长了……倒霉死了，卷到东校和北校的打架里……还是那个简宁，那个简宁手里有不少特殊成就，听说还有个大范围群攻爆头的危险成就……”斯蒂文有点焦虑地咬了咬拇指指甲，“怎么就卷进他们两区的竞技赛……哎呀，你怎么一直扯我！”
瓦伦丁·冯顿了一下，声音小了点：“不要焦虑，还记得我之前说……我在东校有个朋友吗？”
斯蒂文缓缓睁大眼睛：“……难道说。”
瓦伦丁点点头，“我家长和弗兰的家长……对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法洛……是老相识来着……就那个啥，竹马竹马！我和弗兰是现实里的异血兄弟，其实不用太担心…”“啊！”一直落后朋友们几步的费雪·格林忽然一声惊讶。
瓦伦丁和斯蒂文同时转头看费雪·格林。
费雪·格林看着智脑环屏幕，眼睛微睁大，单手捂嘴两秒，抬头对朋友们说：“……我哥说，就是刚刚东校那两个格林——我哥在中界区通知里听到我名字，询问我怎么这个时间点来中界，他警告我不要再靠近湖中厅区。”
费雪·格林皱着眉，神情略有担忧：“那位简宁用了一个危险的特殊成就代码，谁走进他的授权代码范围……谁就能被强制指认成他的团员，可以被身为领袖的简宁一句话强制爆头……我们还去找菲特学长吗？”
斯蒂文缓缓转头去盯罪魁祸首，期末成绩学分没够，想找西区引导NPC捞捞的瓦伦丁·冯：“告诉我，你和简宁的关系好到从出生到现在，你都没得罪过他。”
瓦伦丁·冯：“……”
完蛋，今早才因为异血好兄弟嘲讽他的成绩，怒而把人给塞进黑名单。
与此同时。
湖中厅，竞技中心区。
湖厅五十米外。
弗兰基米尔·简宁给了厅内北校一年生30秒的撤退时间。
但湖中厅内没动静。
纯黑的嵌合兽还展了一下长翅，彻底遮住银发NPC的身影。
“对北校生阿努什卡·卡许启用特殊成就第二项条款，团队领袖可无条件责罚团队背叛者，指定责罚肢体，头颅。”
弗兰基米尔·简宁再次抬起手，对准湖中厅，声音平静冷漠：“灼烧阿努什卡·卡许的脑域程序。”
又一阵全息光圈开始在湖中厅内缓缓聚拢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