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分得清楚你,自然分得清楚到底哪些才是我的亲朋好友和导师。”
“你甚至生着一张日日酣睡我颈侧的脸,我都能做到只看一眼就转身,何况那群从未和我产生交谈,对视,只不过与我朋友生着同一张脸的东西。”时寸瑾唇角含笑,措辞刻薄。“不过一片鬼影,他们的生死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你的情绪需求和胁迫在我眼里没有意义,一如你对我没有意义。”时寸瑾倚着白装残影的胸口,下巴尖压对方颈侧,面无表情,声音温柔近乎情人呓语:“送我到此的奇异只为让我见证另一条可能性。我是可能性中的实体,你现在拧断我的脖子,最多让我实感回归后做几夜噩梦。”
时寸瑾从不怕应对威胁,他的确会因为一时心软妥协,但绝不会一直因为心软妥协忍耐,谁要敢用恶意的刀刺向他所在乎的,哪怕只是举起比划,时寸瑾都会砸断那只举起的手。
“我或许会反感看到你这张脸一阵子,但只有我缓过来,我的伴侣还是我的伴侣,白装的你落在我记忆深处,只会变成一个……唔。”
白装军雌抬起手,捂住时寸瑾的嘴。
第一军总长阿努什卡·卡许看到的故事还是太少,少得像一瓣从甜果上撕下的薄皮,只能从中尝到一点点虚幻的甜与蜜。并不知果实成熟前,实则刺辣酸涩还有剧毒。以至于现在,说出的话正爆时寸瑾雷区。
又是一阵几分钟寂静。
“只是,一个玩笑。”白装军雌说。
“叮叮。”白装军雌听到自己的徽章轻响,他垂下视线。
被捂嘴的银发阁下曲起搭在白装军雌胸膛前的手指,在军服左侧一排徽章的位置,叩了叩,敲门一样。
白装军雌隔了十多秒才松开。
时寸瑾恢复声音自由以后,也没说话。两人陷入某种奇妙的中场休息。
再一次开口还是白装军雌。
“刚刚的话的确刺伤了你。”白装军雌说。
“所以我让你痛。”
白装军雌沉默几秒,“一个有用的实证,你不像你自己说的那么刻薄。”
时寸瑾微笑:“实证?又在考虑比虐./杀焚烧更轻一点的威胁?再试试呢,我还能说的更过分。”
“见证什么。”白装军雌没有感到尴尬和犹豫,他就像尝过人血的野兽,脑子里只有一个追击念头。某一类威胁用不了,好,放弃,立刻探查下一个能撕咬出伤口的弱点。他直接问:“奇异要你见证,你之前站在花池前,先是看我,才转头去追瓦伦丁·冯的队伍。你是猫眼求以施舍仁慈的圣,他是被猫眼制造出来的伪圣,血骨达不到圣标准,意志不够,他的身边长满蛆虫。那个奇异是让你看失权的圣阁下会遭遇什么?”
“……”再一次。尽管时寸瑾对眼前残影没什么好感,个别时刻,仍会由衷感叹,【阿努什卡·卡许】当伙伴,不错。当对手,灾难。
白装军雌说:“你心率微秒变了,你的谜底就是这个。你见证失权圣阁下遭遇的一切,我,那群蛆虫,还有瓦伦丁·冯。之后,那尊水晶就会带走你。”
“正确地说,是回…嗬!”时寸瑾忽然被白装军雌单手拦腰抱起!
白装军雌松开四翅构建的蝶笼,左侧两翅黑翼严严实实包裹住银发阁下的身形。
圣宫盛夏的阳光只在时寸瑾视线里闪了一瞬就熄灭了。
???
白装军雌摁住时寸瑾的后颈,把时寸瑾的脸压到自己怀中一侧,君主蝶鳞翅特有的长形蝶尾突一瞬就蛇缠绕绑紧时寸瑾的双脚。白装阿努什卡压得太过用力,时寸瑾不仅动不了,没办法开口,一时还有些窒息。
白装军雌藏抱着怀中阁下往玫瑰园外走去,直接先一步带走银发阁下,一点见证可能都不给。
下一秒,没办法观察外界的时寸瑾听到另一个军雌的声音从花园门方向传来。是之前封园的副官。
副官恭敬的声音里透着点迟疑,“……长官,您放出鳞翅裹了什么,裹空气?…哦!”副官烫嘴一样改口:“您是带了,呃,鳞翅裹藏带了一捧玫瑰出来是吗?好的,我会尽快为您准备好一切水培花卉的物品。”
白装军雌军装下的肌肉一霎僵硬如铁,硌得时寸瑾脸疼。
“叮叮。”阿努什卡·卡许忽然又听见了胸前徽章被轻轻叩响的细声。
但他没有低头,也没有垂视线。
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忽然进园的副官。“你听到了什么。”
副官:“……”
大佬是在质疑我贸然进来,封园疑似没封好吗?卧槽,失职!
副官头都不敢抬了,轻侧耳朵,集中了虫生最猛一次的专注力听了周围一会。恭恭敬敬地回:“泉水流动声,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周围十公里的猫眼仆从我们已经清理干净,我们的虫一直守在外面,不管谁都不能听到您在园中动静,多请放…”“金属响声。”
叮叮——叮叮。阿努什卡·卡许平直地说,“绶带金链摇晃的金属响声,你听见了吗。”
副官:“……”
大佬别吓我。
副官深吸一口气,“报告总长!完全没有!我只能听见风声水声树叶摇晃和您我两虫的呼吸声!我进入封闭园区也是因为一道问令!”
“……”白装军雌只沉默了很短的时间,短的让人错觉他只刚刚深呼吸了一下,他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问:“谁的询问。”
“来自贝林礼仪长的仆从。”副官立刻口述回报,“询问您为何封了圣宫前厂的迷宫花园,如果是想要提前测定您日后在猫眼的居住点,猫眼那边表示能提供比迷宫花园更优越的居住选址,每一个选址都带着一个或多个盛放玫瑰的花园。”
“圣宫前的花园仅作一处赏心悦目的景观在使用,无法为您提供舒适的居住以及休息体验。”
“回复。”白装军雌说,“猫眼主星,我只要这个花园。”
副官一时迟疑想劝,但还是很快点头,“好的。”他很快离开。
当花园彻底安静时。
阿努什卡·卡许又感觉到怀中阁下的手在轻轻勾他的绶带金链。
“叮,叮。”
阿努什卡·卡许控制鳞翅禁锢松开些许,让银发阁下能够在他怀中小幅度活动。
“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白装的阿努什卡·卡许漠然地问,“我真的疯了,还是我现在陷在一场梦里。”
你来自一个死去的世界,你本身就是一场马上即将结束的荒诞梦境投影。时寸瑾倚着这道残影,但抚在对方胸口上的手掌,却能感触到白军装下有一颗沉闷的,久久才跳一下的心。
“你没有疯。”时寸瑾最后这样说。接着,时寸瑾感觉到一阵疼。白装残影再一次很用力地将他勒着拥抱。同时,时寸瑾感受到熟悉的轻飘飘感觉缓缓从脚踝浸润而上。
第七圣的感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