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说师父收留那么多难民,道观真的养得活么?我已经3天没有吃饱饭了。”那年,十二岁的莫问走在外出化缘的路上,望着年长自己3岁的师兄,摸着肚子叫苦道。
“师父有好生之德,都是乡里乡亲,我们不救,谁能救他们?”无名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半块饼来,这是他省下来的口粮,也递给了师弟。
“啊!师兄你真好!全天下你最好啦!”莫问的眼中都冒出光来,接过饼子也不管干不干,上嘴就咬,就咽,吃得都咳嗽起来。
“慢着点,别噎着了。”无名摸了摸师弟的小脑袋瓜子。
“师兄,听说山外面兵荒马乱,到处都在杀人?他们为什么要打仗?”莫问不懂是是非非。
“因为当今圣上,德不配位,如有明主,便能天下太平,人人都有饭吃,也就不会再打仗了。”十五岁的无名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价值观。
“明主是什么?他真的能让每个人都有饭吃?”莫问表示怀疑。
“等你再长大点就会明白了,道观很小,天下很大,因为我们有好师父,所以道观人人有饭吃,天下有明主,所以人人也有饭吃。”无名如此教导着。
“师兄,既然天下那么大,我们就不要去管它了。只要在道观里,大家都有饭吃不就好了?”莫问并不知道天下是什么,只觉得很远,去了天下,师兄弟们估计就很难相见了。
无名什么也没有说,在山下两人分道扬镳,去寻急需的粮食,救道观的难民。
他们并非漫无目的的乞讨,山下有长期资助道观的富商,已经成为了观主的好友,只需去说上一声,几车粮食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莫问火急火燎的日夜兼程,赶到了百里之外的镇子,看到的却是熊熊燃烧的镇子,还有满地的尸骸,以及坐在路边哭泣的孤儿寡妇。
朝廷的兵马退得太快,甚至都丢下了粮草辎重,途经此地,就地征粮补充。镇中保长带着富商前来求饶,望留下一些百姓过冬的粮食。
将军翻脸,说他们是要留粮巴结燕王叛军,定是反贼同党,下令劫镇,于是乎就有了眼前的景象。莫问第一次领略什么叫生离死别。他要去求粮的富商宅子,已经付之一炬,全家几十口人无一幸免,全都死于非命。
谁是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让百姓可以活……
无功而返的莫问决定去找师兄,他已经开始害怕了,只想早点回到道观。
而当莫问找到师兄时,他已经与那个所谓的明主相遇。莫问从未见过师兄那般高兴,如同找到了亲生父亲一般。他为了明主杀人,身上的血迹都还未干透,却义无反顾。
莫问求师兄一起回道观,莫问却说再等等,要守候到燕王的人马赶到,燕王完全安全后方能离开。
莫问觉得师兄很陌生,他必须先回道观去告诉师父这一切。而当他赶回道观之时,看到的只有像小镇一样的废墟,还有数之不尽的尸体。
他不知道该怪谁,也不知道为何道观和天下会变成这样。他只能用瘦弱的身体撬开练功场的地板,挖出大大的坑,将师兄弟与师父的遗骸埋葬,不让他们曝尸荒野。
两天后,师兄回来了,莫问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他愤怒,想和师兄一起去报仇,让坏人血债血偿。
可这时候,师兄却在说,“莫怨。”
莫怨?怎么可能不怨!不是道观出了问题,不是天下出了问题,而是这师兄的心已经变了。
莫问的这一刀,蕴含了十五年的怨恨,怎能轻易被师兄接住。
“莫问!我是你师兄,你疯了吗?”无名被震得虎口发麻,严厉道。
“师兄?我早就没有这种亲人了,有的只是忘恩负义的同门叛徒。”十五年来,莫问一直保持着苦修状态,心境纯,五脏清,天炁之浑厚,甚至不输天赋异禀的无名。
“我不想跟你打,你不是我的对手。”无名警告道。
“十五年前,或许如此,但现在,未必。”莫问说罢,又是一刀斩来,无名硬接,架住了刀口,但莫问臂膀之上青筋暴起,硬生生发力,将面前的无名给震飞出了2米开外,就跟抛射铅球一般。
无名瞪大的眼睛,不敢相信师弟居然能练功到此等境地,再留手的话,估计自己真会被他砍死了。
“来啊,师兄,看看师父教你的天炁已是何等成色?”莫问踏地冲了上去,速度之快在月下肉眼难辨。
无名同样运用天炁应对,手中刀锋翻转,与莫问疯了一般的相互砍击。都是同一个师父教的,根本无法破招,两人砍得火光四溅,清脆的刀锋撞击之声犹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发麻。
一连30刀,刀口突然嘭的一声,两人的刀身由中断裂,终于不堪重负。
当刀尖在空中翻飞之时,两人又是同时丢掉了刀柄,挥手一拳轰出,天炁最擅长的便是炁行全身,将肉体化为武器。
但无名却在接触的瞬间变招,化拳为掌,一下扣住了莫问的手腕,无名转身将莫问的臂膀架在了肩头,一个背摔形成,“给我消停点,我是你师兄!”
被甩到空中的莫问,却是双脚稳稳着地,用铁板桥的姿势,硬是没有落地。
“我师兄已经死了,你选的!”莫问反扣住了无名的手腕,一个拉扯冲向了他的怀里,两人都只空出了一手,如此近的距离,疯狂招呼了上去。
根本没有闪避的空间,无名只能抱拳护住了面门等重要的部位,任由莫问的拳头洗礼。
在被打得嘴角都流出鲜血来时,无名愤怒的抬腿就是一脚,正中莫问的胸口,将他给踢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了3米开外才落地。
“呕!”莫问想站起来,却脚下一软又单膝跪地,狂呕出来,将晚饭全给交代不说,里面还掺杂了些许血迹。
“你疯够了没有?再胡闹,我动真格的了。”无名深呼吸,摆好了起手势。
“你最好快点动,不然你就要死了。”莫问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与污迹,阴冷笑道。